女學徒一邊嗚嗚哀鳴,一邊用手肘和膝蓋著地。
一級一級,順著螺旋樓梯向下蹭。
涅塞沉默地注視著她——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需要解除她身上的人類束縛術。失語則只能等她去找牧師治療。
人類束縛術要“接觸”才能解除。
他抵抗著誘惑的感覺,扶著扶手慢慢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蹲在女學徒身旁,伸出兩指點在她細嫩的脖頸。
咔嗒
伴隨清脆的一聲,圍著女學徒雙手和雙腿的法則符號消散了。
嬌小的女學徒啜泣著,手忙腳亂地往起爬——
剛才的掙扎已經耗光了她的體力,小臂有輕微的骨折,束縛術也讓她渾身血液凝滯,手腳遲鈍——
女孩一個踉蹌,一頭栽入涅塞懷裡。
倘若是一週前的涅塞,可能會冷淡的退後,或者直接傳走,或者用一個防禦法術擋開這尷尬的情況。
但是他現在動彈不得。抵抗食慾已經花費了他全部的精神——像一塊不聽話的鐵在抗拒磁場。
美味的香氣團撲入懷中。
他屏住呼吸。
抖如篩糠的女孩和惡魔撞至一處,恐懼到近乎瘋狂,使勁渾身力氣衝他拼命一推。
涅塞自然是紋絲不動。
她只推動了自己。腳下一空,失去平衡,向樓梯下方仰面栽去。
涅塞盯著女孩的臉,時間好像一瞬間變慢了。
絕對曾經見過她,只是記不起名字。應該是擦肩而過,或者她幫忙添過火爐裡的煤炭,遞過金銀盤子和羊皮紙卷,捋順過羽毛筆的羽毛。
這樣的少年少女在任意一個法術學院中總有那麼幾個,一個普通的低階學徒,兼職一點清潔僕人的工作來賺取家用,或者為自己掙一點學費……
她為什麼會在深夜一個人來這裡?和同伴打賭打輸了?白天的活計沒有做完?
女孩的棕色髮梢擦過他的惡魔面孔。她驚恐的表情,收縮的瞳仁,因為害怕而微微顫動的鼻翼盡收眼底。
要是她就這麼從樓梯上栽下去的話……
涅塞腦中冒出這麼一個念頭。
她是個人。
人很脆弱,一點小打小鬧就能讓一個人死掉。就像他曾經那樣。
他下意識伸手去拉。
這個念頭冒出的瞬間,他就向前閃了八寸左右,抓住了她的手肘。
涅塞一隻手拉著她一邊手臂,把她穩在空中——
噗嗤。
女學徒雙眼剛是一愣,便一下子發直。
突然出現了第三隻魔爪。
第三隻魔爪從女學徒的胸腹處突兀地冒出,將她捅了個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