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已做了決定,我又如何能拒絕?”
“眼下天下大勢尚不明晰,你既已經決定入世,我卻也是不知這是福是禍,我們所在的田氏一系,早已中落,而今也不為現宗室一脈認可,今後出入地方,只能靠你自己了。”
“仲弟明白。”田國長拜道。
這時。
魯仲連笑道:“出世入世本就一念之間,何必顯得這麼糾結,若是出世不順,大不了重新退隱,腿腳長在自己身上,秦廷難道還會把你捆住不成?”
“在來咸陽之前,我亦迷茫無措。”
“但這幾日聽聞了一些秦博士的見解,卻是猶如撥雲見霧,明晰了一些思路,大亂大治,天下大亂數百載,眼下該進入大治階段,只不過秦廷初立,依舊延循著戰時體制,因而才讓天下怨聲載道。”
“這次盛會的開啟。”
“卻是向我等證明了一件事,秦廷似乎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有意在革新天下體制之後,再創一種適合天下一統之後的治理之法,亂世求的是強國安邦,而治世求的當是治國安民。”
“亂是一種天道,治同樣是種天道。”
“兩者本就有云泥之別,何以能等閒視之?百家學說起於亂世,興於亂世,因而百家學說大多內容只適合亂世,在治世,諸子學說大多已過時了。”
“大破大立。”
“新的治世體制、治世學說,尚未建立,我等未曾身臨諸子所處的盛世,卻正好處於治世學說方興未艾之際,正如秦博士所言‘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在這由亂到治的世道,我等未必不能立下功業!”
“彩”
四周士子齊聲喝彩。
他們大多是有同樣見解,不然不會不辭奔波的來咸陽,眼下大秦已給出了姿態,也給了他們極大尊重,在這場盛會召開之下,未必不能有新的治世學說創立。
他們何以不為此感到振奮?
樂叔冷哼道:
“我卻有不同見解。”
“大亂大治,的確暗合天道。”
“只是眼下大秦何以能看到大治之象?各地依舊是嚴刑峻法,百姓依舊是苦不堪言,現在的地方民眾,甚至活的還不如亂世,大亂之後的確該有大治,但何以判斷大亂已結束?”
“若是大亂未結束呢?”
“天下看似定於一,但實在難以服眾。”
“大秦現在是外憂內患,北有匈奴,南有百越,山東六地落草為寇者不計其數,就算不談這些,數月前,驪山,帝陵的修建之地,秦廷眼皮子底下,竟有大量刑徒逃亡,這何以能說亂世已結束?”
“秦廷所推的大治之議,恐怕只是為安撫我等。”
“政治,本就一體,何以兩說?”
“你們前面說,秦廷表露了足夠多的態度,但這只是你們的自以為是,連國政國事都不能談及,這算哪門子尊重?”
“而且......”
“諸子的學說哪裡過時了?”
“諸子學問所講,皆為天下至真大道理,道理豈有過時一說?”
“過時的只有窠臼的陳詞濫調。”
“諸子所說,皆為金玉良言,本就歷經了天下士子考驗,反倒是爾等,不學無術,卻妄議諸子學說,實在是令人啼笑。”
“彩”
四周又響起了喝彩聲。
這些喝彩聲卻是來自諸子學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