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眾人的異樣目光,秦落衡直接無視了。
他樂於如此。
而蘭池高臺的流水之亭,是建立在一條曲折的環形水渠之上,到場的眾人這時陸續就坐於渠旁,一些隸臣則是去到上游,將空蕩蕩的羽觴放入水中。
扁平的羽觴像是一隻飄搖的小船,在流水的助推下,緩緩的漂向了眾人。
......
不遠處。
沈順坐在的亭臺。
也是響起一陣叮叮噹噹的銅磬聲。
突然銅磬聲戛然而止,羽觴則正好停在沈順面前。
沈順輕笑一聲,撈起水中的羽觴,倒上淡黃色的黍酒,看了一眼坐在渠對面不遠的毛蘋,施施然行禮道:
“在下不才,此酒此詩,敬毛氏淑女!”
“麗日屬元巳,年芳具在斯,開花已匝樹,流嚶覆滿枝。”
說完。
便在眾人稱讚的目光中,將酒一飲而盡,喝完,沈順目光炙熱的看向毛蘋,期待著她的反應。
毛蘋接過羽觴,並沒有回應,只是把目光看向了一旁。
等待著這人的表態。
眾人眉頭一皺,順著毛蘋的目光看了過去,只見毛蘋看向是一名青年,此人雖身著錦衣,但並非新衣,此刻被眾人矚目,青年的臉色也通紅一片。
他雙拳握緊,心中十分悲憤。
他自然知道毛蘋是何意,她想讓自己出聲勸阻,但他因為身份的緣故,並不敢聲張,整個人也是憋屈至極。
他是吳芮。
為夫差第十一世後裔。
自夫差之孫,友逃亡楚地後,吳氏七代均功業無聞,直到第八世吳申,做了楚考烈王司馬,但好景不長,秦滅楚,他們吳氏再次家道蒙難,他也因此被抓到了咸陽。
毛蘋亦然。
他跟毛蘋是青梅竹馬,若是沒有秦滅楚,兩人的身份相當,但秦國滅楚之後,毛蘋的家世未受太大影響,而他卻是直接從官吏子弟打回成了黔首。
兩人已是身份懸殊。
他其實並不想來參加上巳節,是毛蘋逼著自己來的,毛蘋對自己多次示意,他那裡不明白毛蘋的心意。
但......
非是不能,而是不願。
他雖有公子之名,但無公子之實,毛蘋出自吳越之地的大族,為一代才女,若是嫁給自己,註定要受不少屈苦,還會被族中冷落,而他在咸陽還無立錐之地。
他不想讓毛蘋陪自己受苦。
更不想負了佳人。
因而來到岸邊後,就一直悶悶不做聲。
見兩人眉來眼去,沈順眼中露出一抹不悅,但臉上並沒有顯露太多,冷笑道:“淑女似對我不瞭解?”
“我沈順不才,但跟博士學宮的博士也有一定關係,現在為大秦史子,等學室畢業,就能進入地方為吏,得朝中博士照拂,我自認用不了多久就能出人頭地。”
“而今淑女可願與我共赴一段美好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