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晦氣!
船火兒黑著臉,搖著櫓就在河面趕路。
他還納悶,明明只有一個小官人登船,怎地感覺吃水很重,像是多裝了幾百斤的貨一樣。
船頭燈籠架著,陳孟男坐在板凳上悠哉悠哉,夜叉隨行卻不露行藏,“保家仙”的好處,其中一個就是外人瞧不見真相。
這光景,夜叉也在觀察周圍,發現這船兒的烏篷下有個掛鉤,愣了一下,心中嘆了口氣:想來之前也是掛著桃符的。
現在的市面,風氣霎時間扭轉,曾經的“辟邪赤俠像”,全都被揭了個乾淨。
桃符也多是改了模樣,沒人敢說自己掛的是“赤俠桃符”。
至於說走鏢的“赤俠飛刀”,更是提都不敢提,畢竟被除妖監的人盯上了,難保還要額外放放血。
“小官人,就到‘五柳弄堂’啊,再遠就不走了,現在船上不讓掛辟邪的桃符,我也不敢一個人走夜路。”
“就到‘五柳弄堂’。”
陳孟男這樣回覆之後,船火兒才放下心來。
烏篷船穩穩當當前行,也的確跟船火兒吹噓的那樣,船速很快。
夜裡走船,看的是手藝感覺,唯有對水路瞭如指掌,才能把控船速,哪裡轉彎,哪裡分叉,不用眼睛看,全憑感覺。
此時,夜叉抬頭看到空中盤旋的蝙蝠、夜梟,也是相當的鬱悶,這盯著陳孟男的畜生,著實不少。
咕咕、咕咕、咕咕……
夜深人靜的時候,斑鳩叫聲尤為明顯,陳孟男完全沒心沒肺的樣子,竟是還在船艙裡打著盹。
從水門出城,看門的官船上來了衙役,收了慣例費用之後,這便放行。
隨後一路逶迤,七拐八拐,就到了城北外郭。
這時候沿途兩岸的影影幢幢,讓夜叉有些煩躁:怎會又多了任多妖異。
前些日子,江湖野怪鬼魅還沒有這麼多,如今居然膽子大到靠近府城了。
“現在夜裡妖怪多不多?”
陳孟男突然開口問船火兒。
“唉……”
聽到陳孟男發問,船火兒先是嘆了口氣,然後抱怨道,“多啊,怎麼不多。原本有桃符傍身,倒也不怕,膽氣也要壯一些。現在好了,夜裡趕路沒有好手藝的鏢師,府縣往來都不敢走了。”
“除妖監沒有別的驅邪物事?”
“有啊,一張黃表紙二兩多,還不保好用。”
船火兒嘴上不乾不淨開始罵罵咧咧,對除妖監顯然非常不滿,“原先家裡貼著辟邪的影象,清清爽爽,屁事沒有。現在好了,這個不讓貼,那個不讓掛,京城的相公死了,關我什麼事情!”
“哈哈哈哈……”
陳孟男頓時大笑,“就是說嘛,管天管地的,鬧得行市也差了,沒錢吃飯要死人的。”
“小官人說得對!”
大概是說到了船火兒心頭癢處,竟是還奉上了一壺米酒,量也不多,二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