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非但沒有早夭,反而最終成就天劍在手的超絕境界。
只因他們為大義拔劍時,受大義庇護之人,又會反過來庇護他。
向死而生,簡簡單單四個字,往往有著驚心動魄乃至波瀾壯闊的一幕。
劍修們明白這個道理,但明白和做得到,是兩回事。
畢竟,敢於視死如歸為大義的仗劍之人,稍有不慎,可能真就死了。
死了,一切此生的積累、財富、名望,都成了過眼雲煙。
能夠在內心跨過這個門檻的仗劍之人,從來不是多數。
聽了令狐豪的解釋,眾劍修多是沉默不語,畢竟,這多少戳到了他們不算純淨的道心劍膽。
“在下心生嚮往,深知遠不及魏赤俠,所以,便打算在巢湖修行,磨礪自己的劍道。”
令狐豪笑了笑,然後道,“‘龍井牙行’有個庭院,裡面兵器甚多,不過在下印象最為深刻的,是庭院中的假山,其上有一句話,在下深以為然。”
“寶劍鋒從磨礪出?”
“不錯!”
令狐豪點了點頭,“以往在門中修煉,在下多視販夫走卒為凡人螻蟻。畢竟,在下有飛天遁地之能,有水火不侵之妙,區區凡人,怎可同某相提並論?”
“……”
“……”
這話不說還好,一出口,眾多劍修頓時老臉一紅,很是慚愧地別過頭、低下頭,又或者是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沒辦法,這種想法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別說是他們這樣的劍修,就算是世俗間會兩手三腳貓功夫的莽夫,也多是心懷倨傲。
正所謂: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這個“殺心”,不是來自殺戮的願望,而是強大的藐視。
令狐豪此刻戳破了諸多過往私慾,自然會讓人覺得不好意思。
“似我‘洛水劍派’乃是玄門正宗,自有神劍傳承,但到我這一代,弟子中多有視百姓為豬狗的心思。說來說去,便是我等‘超凡’,豈可為‘凡俗’所制約?”
“……”
“……”
一眾劍修感覺令狐豪多少有點大病,一言一語都是往肺管子上戳,搞得人面紅耳赤,好生羞愧。
“後來,某聽說‘南芒劍宗’諸事,又查明瞭大巢州鬧災真相,這才視魏赤俠為神人。再看門中典籍,古時那些先輩事蹟,猶如親臨當場。在那時,我便知曉,門中修行終有盡頭,猶如閉門造車,最終難成大器。”
令狐豪緩緩地將背上的寬闊重劍取下,上面包裹著厚厚的麻布,輕輕一抖,露出了玄鐵材質,看著極為古拙樸素。
扶劍輕撫,令狐豪笑著道:“若求長生,我輩門中苦修,智者天才也不過是鬼仙之流,三代以上的絕世天才,才能踏入地仙境界。如此,百年千載,與我而言,都是一樣。”
這話不是狂言,而是一種事實。
跟長生比起來,活一百歲還是一千歲,沒有區別。
所以,想要踏上大道,走普通的流程,沒有希望。
在漫長的歲月面前,又沒有意義。
唯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