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州城隍廟,夜裡是勾司人上工的時候,陰兵鬼卒往來兩界,二八神則是巡察本地,最清閒的,大概就是城隍廟內端坐的正堂老爺城隍爺。
正月底二月初通常都有一次供奉,只是今年的香火,明顯少了許多。
貼著“鑑察司民城隍威靈公敬享”字樣的封條,往年都是六封九封,今年只有三封,這讓城隍爺有些愁惱,唯恐是自己辦事差了,本地的百姓有怨念。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地府可是沒有閻王的,九個大王什麼時候回來,也沒個準信兒。
尤其是魏大王把五閻王都弄死了之後,原本打算月底回陰間的秦廣王,跟他的判官兒子說了,還要跟朋友論道個幾年……
幾年,幾年之後陰間怕是都變了模樣。
“唉……莫非我做了什麼不體恤民情的判決?”
“沒有啊……”
翻來覆去地看卷宗,去年積壓的案子,也都勾了。
冤假錯案,也都打回重審。
有些誤判為惡的,經過重新稽核,又重新勾了為善。
怎麼看也沒有辦事不力的地方啊?
怎麼就百姓不賞臉了呢?
“公爺,今日是遇上甚麼不順心的事兒了?”
合上了生死簿,本地的判官見頂頭上司唉聲嘆氣,放下了工作,然後關切地問道。
“今年的香火,大明州本地百姓,就敬了三張封條,雖說牛羊豬都有,可豬頭瘦了,牛頭老了,羊頭更是柴得很,怕不是百姓對我有怨言啊。”
“啊?”
判官一愣,“公爺,您這裡也是如此?”
“怎麼說?”
見屬官這麼問,城隍爺愣神反問。
“公爺,前頭上工的時候,七八個土地廟今年連饅頭都沒有,只有鹹菜窩窩頭。本地的湖神河神,也就趁了半隻雞,連快帶毛的豬肉都不見著。”
一番話說得城隍爺一愣一愣的,判官連忙道,“公爺,怕不是本地收成出了問題,不是百姓不肯,是沒有啊。”
“去年我跟天界的上仙打聽過,今年風調雨順啊。”
“啊?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若非沒家底,可不會這麼摳搜。莫說豬狗牛羊,白麵饅頭來兩個,那也沒多少啊。”
“唔……說得對,此事我得打聽打聽。”
城隍爺覺得這裡有問題,可他畢竟不管陽間的事情,只能給本地知州託夢,聊一聊就算。
正要這麼幹呢,卻見城隍廟外頭來了腳步聲,大晚上的,正經人誰來城隍廟啊。
卻見是個邋遢道人,踩著破爛蘆鞋,搖頭晃腦地走了進來,然後衝神像行了個禮,隨後拿起供桌上的供品就啃了一口。
“威靈公欸~~道士我特來求您幫個忙,給魏大象託個夢、傳個話,可好?”
這邋遢道人說了這話,神像陡然一動,走出個虛影來,隨後虛影緩緩落地,轉虛為實,正是“鑑察司民城隍威靈公”。
“你是什麼人?”
“道士我是什麼人不重要,只要傳話給魏大象,說‘六重地仙’,他就懂了……”
道士在供桌上坐下,拿起糕餅就啃,一邊啃一邊道,“威靈公高居二品,地府裡面暢通無阻,倘若託夢給魏大象不行,還請往返陰陽,透過地府傳話,告知於魏大象。”
“你想告訴大王什麼?”
“大王?!”
聽到這稱呼,邋遢道人驚愕道,“還真是啊。”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