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山偉有些尷尬,“‘巢湖’名分雖然定下,還是人族之地,可‘巢湖’終究是個湖,人族哪裡能管得著。可要說找龍族……也沒有龍族前往赴任,想必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是空缺湖神水君。我若是直接去,怕是被巢湖精靈撕成碎片……”
“委託個凡人去取,不就行了?”
“我在五銅縣做山神,讓人去巢湖取山石,且不說行不行,外鄉人跑去巢湖傷心地破壞一通,只怕當場打死……”
“呃……還真是有些道理。”
想想也是,大災之後,親人失散,災難之後的一切景象,其實都是一種紀念。
可這種紀念,要是被人過來肆意破壞……都不需要破壞,只需要踩踏,那種無明業火就會升騰起來。
無所謂尊重的事情,外鄉的尊重不值錢;但,可以不尊重,卻萬不能踐踏。
魏昊微微點頭,喝了一口雞湯之後,對丘山偉道:“丘神君果然思慮周到。”
“便是如此。”
見魏昊很好說話,完全不像傳言中那樣狂暴野性,丘山偉更是連忙又幫魏昊再添了一碗魚丸,放下之後繼續道,“我知魏相公摯友小白龍沉睡湖底,其中關竅,大抵上也能猜到一些,山川相通,我料想魏相公是為龍魄龍魂奔走,巢湖附近,不外是彭蠡澤、洞庭湖最為廣大,所以便在這裡一直等候。”
“……”
有心想說自己不是為了小白龍,而是為了猴子,但也無所謂了,丘山偉歪打正著就歪打正著吧。
“須我如何行事?”
“手書一封即可,屆時我便命人持手書前往巢湖龍爪山,取半兩碎石即可。”
“半兩就夠了?”
“參悟,參悟而已,我一個陰神,修為是定死的,只有跨過去,才有他想的餘地。”
丘山偉說著又感慨自己沒有早早籌謀,經歷過大虞替代大唐,大夏替代大虞,他便以為國運變化就那麼一回事兒。
結果這一次完全不一樣,國運衰退極為驚人,龍蛇起舞,妖魔遍地,規模之大超過前前朝和前朝的末期。
跟丘山偉聊得深入之後,魏昊才知道他生前乃是大唐朝冶銅監的監丞,因善待礦工、緩和銅稅,在一次出勤中因公殉職,礦工念其慈悲,就給他修了一座廟在銅礦山腰,久而久之,香火也就旺盛起來。
大唐朝末期,朝廷為了緩和矛盾,特別豎了一些典型,大封良臣為神,大多數都在大虞朝時取締,但丘山偉確實不錯,再加上礦工本就好鬥團結,大虞朝時也沒有強行伐廟,反而加封“利國”。
於是那座銅山,便叫“利國山”。
延續到大夏朝時,因為丘山偉不是大虞朝的臣子,大夏朝也沒有把他除名,反而列為五銅縣本地祭祀的“名山”。
本地開工開業開耕開學,多有入春登“利國山”的習俗,也因此邱國偉誤打誤撞,反而成了為數不多人族出身,但卻持續千多年的山神。
就是神力低微,只能在五銅縣活動,想要神遊天下都做不到,出境兩百四十里必定神力不濟。
一直算得上混吃的邱國偉,就這麼平平安安到了現在,結果這次天地大變,國運化身直接化作流星雨,更是鬧出國運衰退只保城池的境地,那就是個麻煩事兒。
倘若是山精成神,實力底氣是自身修為;邱國偉一個陰神,實力全看人族興旺不興旺。
如今出城都成了一種冒險行為,那麼香火自然衰退。
好在邱國偉千多年的家底,直接花錢搞了個風水大陣,先保了一方平安再說。
但這也不是個長久之計,家底總有耗光的時候。
所以為了苟延殘喘,邱國偉便難得想著增進修為,絞盡腦汁,這才想到了參悟這一茬。
尋常名川大山,誰來鳥他一個人族陰神?
全靠運氣好走到現在的,正眼看他都欠奉,更不要說借些山川精華給他琢磨。
如今巢湖多了龍爪山,或者說龍爪島,乃是理論上的無主之地,真龍的爪子所化,不比普通大山來得精妙?
最重要的是,龍爪山或者說龍爪島才剛剛墜世成形,斷然是沒有山精的,那麼取一塊石頭,也就行了。
求的是韻味,多少不重要。
可惜這個小小要求,還真不是那麼容易好辦到的。
鬼神妖魔人類精靈,誰都不敢說自己去取用屁事兒沒有。
唯獨一人,便是“赤俠秀才”魏昊,他說把龍爪山煉了做馬桶,數百萬生靈沒有一個有意見的。
丘山偉怎麼想這都是自己的運數,過了這個村,未必有這個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