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春把珍珠放回紫檀木盒,鎖好,然後把木盒推到張鶯鶯面前:“你替乾爹好好收著”
張鶯鶯驚道:“這莫不是他給您賄賂?”
汪春笑了笑:“先前是賄賂,如今殿下已經知道,那就不算是了”他微微嘆了一聲,又說道:“其實這是他送給你的禮物你好好保管著,將來準有用著它的時候”
張鶯鶯對汪春的後半句話有些疑惑不解,這明明是楊昊賄賂他的東西,怎麼反倒成了他送給自己的禮物?但她沒有去詢問其中的緣由,就像她弄不明白汪春為何要把別人賄賂他的東西告訴李炎一樣,有些個人和事永遠是那麼難以捉摸
……
綏州刺史府大牢,深夜
文蘭雙手被縛吊在半空,武曹揮舞著皮鞭狠狠地抽打著,為了防止文蘭淒厲的慘叫聲驚擾四鄰,武曹在他嘴裡塞進了一條十三娘用過的褻褲
這無疑是對文蘭的極大侮辱№為階下囚,文蘭只有聽天由命的份但讓他憤憤不平的是有能力解救自己的薄仲彥,此刻竟也是一副無動於衷幸災樂禍的架勢
武曹本來已經答應釋放文蘭回長安,壞就壞在文蘭的一張臭嘴上在武曹給他擺的壓驚宴上,喝的醉醺醺的文蘭,摟著武曹的脖子噴著酒氣說:“十三娘以後就歸你了,兄弟我是無福消受了”武曹當時就翻了臉,掀了桌子大罵而去
隨後文蘭就被稀裡糊塗地帶到了這裡,若不是薄仲彥及時趕到,今天所受的就不僅僅是這四十皮鞭這麼簡單了據獄卒們說,就在自己說錯話的當晚,刺史府的後院就傳出一個女人的淒厲的哭喊聲,有人說那是武曹鞭打十三孃的聲音,也有人說武曹把十三娘吊起來用針扎她的肌膚,一共紮了七百八十多次
不管是哪種說法屬實,文蘭現在對武曹已經是怕到了骨子裡,這個滿臉陰氣的年輕人他現在哪怕是看一眼也會心驚膽顫
武曹打了四十鞭子,額頭就見了汗,他手臂有些痠麻,氣喘的也有些不均勻他摔掉了鞭子,恨恨而去薄仲彥就在身邊氣頭上他可以對他不理不睬,但氣消了該顧的面子還是要顧的薄仲彥示意士卒抽出塞在文蘭嘴裡的東西
文蘭竟“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四十鞭子打的他遍體鱗傷,看著很難看,但絕沒有傷到筋骨薄仲彥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滿臉的不屑文蘭抽搭了一陣,齜牙咧嘴地責問薄仲彥:“你明明能救我,為何袖手旁觀?
薄仲彥冷笑道:“這是他的地盤,客隨主便,我能說什麼?他能放你一馬,你就知足吧”
文蘭氣的渾身發抖,發狠道:“此仇不報非君子,我遲早要砍下他的人頭”
薄仲彥冷哼一聲,武曹敢這麼對付文蘭,除了他性格中的陰狠殘忍,主要還是他看準了自己不會因為文蘭而跟他有任何不愉快薄仲彥剛剛幫武曹收編了文蘭舊部,即駐守綏州的三千神策軍仇士良給他的指示是扶持武曹自成一家,使綏州成為關中和豐州夏州的緩衝地帶仇士良肯做出這樣的讓步,自然是有他的考慮
半個月前,劍南黎州曆書縣饑民暴動,官府無力彈壓,遂請求當地駐軍協助鎮壓·軍出動三個旅入曆書縣彈壓暴民,不想三百名軍士竟臨陣倒戈,與饑民站到了一起憤怒的饑民攻佔了縣衙,搶奪了一個軍械庫,隨即一千名由饑民組成的土軍又趁機攻佔了黎州城他們奪取糧倉,開倉放糧,他們搗毀公署,逮捕官吏黎州官軍地主富商紛紛奔命
黎州暴亂之後,臨近的眉州雅州嘉州等地,也相繼爆發民變,饑民組成武裝焚燬官署,搶佔倉糧,驅逐官吏劍南南部地區全部落入暴民之手
四州饑民搶奪軍械庫,組織軍隊,號稱“蕩寇軍”,他們又與當地蠻族結盟,相約共同抗拒官軍劍南屯兵十萬,光成都府就駐軍一萬“蕩寇軍”兵力不過三五千,且都是沒有經過訓練的烏合之眾此時官軍若進兵剿滅,勝算很大,讓人不解的是四州全部陷落後,駐軍竟視若無頓,聽之任之
這十萬士卒多半是劍南本地土著,他們與蕩寇軍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因此進剿時刻表一推再推,終至尾大不掉之勢
劍南原本是刺馬營的地盤,大明宮變後仇士良的勢力開始滲入,一度曾佔據了上風,但這兩年刺馬營的勢力在迅速回升劍南的局勢已經處於一種互有攻守的膠著狀態此次饑民暴動,幕後的主使就是刺馬營,他們的目的是徹底奪回劍南的控制權仇士良自然不肯輕易放手,他要集中精力與刺馬營爭奪劍南,就只能暫時對北方採取守勢綏州他可以丟,但不能丟於楊昊之手,否則至少在表面上他就被刺馬營壓了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