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尚且年幼,自己卻已經而立之年。
但是她又不只是一個小孩子,甚至比當初將小佟託付於自己的那人還要清醒明白。
這麼一個可憐的女子,他當真不要救一救嗎?
宋源朝踏出門檻的腳停在那裡,以至於在門檻前踩出了一個深深的腳印。
當初他退縮了,所以害得她所遇非人,不過花信之年就抑鬱而終。
如今這麼一個年輕女孩,他若是再退縮……
是不是也要步她的後塵?
閉目呼吸,宋源朝只覺得鼻息間都是冷冽。
但他又覺得自己心口那裡在砰砰的跳動。
似乎回到了自己青春年少時。
來到這邊府邸時,宋源朝遠遠就看到停在那裡的馬車。
唐家的人正往馬車上放東西,看著大包小包倒像是要出遠門的樣子。
而最後上車的人,不是五娘又是誰?
她出遠門做什麼?
難道是要先一步去京城?
宋源朝連忙上前,將馬車攔了下來。
“宋先生你這是做什麼?”
薛氏有點懵,不知道這人怎麼忽然間跟發癲了似的攔住了馬車。
馬車上寫著偌大的袁字,這讓宋源朝慌亂起來,“夫人,您曾經遇人不淑,哪怕是要挨板子也要與唐家三爺和離,既然知道這不幸的婚事對女人的傷害有多大,為何又要將五姑娘許配給她不喜歡的人?”
這幾年來,很少有人再會跟薛氏說起當初和離之事。
雖然知道對方沒有惡意,但瞬間還是有一種被人揭了老底的感覺。
薛氏臉上不免有幾分掛不住。
“宋先生你這話說的豈不是明知故問,明明知道我家五兒的心思,偏生不作為,我這個當孃的能怎麼辦,只能再給她挑選如意郎君,這難道還錯了不成?”
“誰說我不作為?”宋源朝看著馬車,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將車伕拉扯下來,“五姑娘,今日宋某冒昧向你提親,希望你不要見怪。”
薛氏:“……”這激將法這麼好使?
竟然還真把這話給逼出來了。
薛氏笑了起來,“哎呀哎呀,宋先生你這提親就提親嘛,幹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這是喜事還是喪事?你要是不樂意就別說,我就當你是開玩笑,不會往心裡去的。”
宋源朝看著依舊緊閉著的車門,“我此前想自己年歲大了耽誤你,但是總好過看你去那刀山火海受罪。我知道我年長你許多,也沒什麼出息,但宋敏芝活著一日便會庇護你一日,決不食言。”
那個在梅樹下,仰望梅花卻始終不肯攀折下一枝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