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時候王三郎倒是提過一句,說程德安早些年不得意,被老丈人宋家瞧不上眼。
後來一朝得意,就開始磋磨宋家。
男丁盡數弄死,而女眷則被收入後院。
翠娘本地口音,又捱了打。
唐詩當時雖然有所懷疑,卻也沒想到她竟然是宋家兒媳婦。
“這狗賊用我女兒窈孃的性命要挾,我實在沒辦法只能聽從他安排。他說讓我尋著機會與大人您共處一室,到時候說您玷汙了我的清白,屆時他會為我主持公道,只要我做成這事,他就會放我跟窈娘一條生路。”
唐安淮看著哭訴的人,“他的話並不足信。”
翠娘聞言仰頭說話的人,“我也知道,可我沒辦法,宋家的男人都死光了,我只有窈娘這一個孩子了,她才五歲,不能就這麼被這畜生給糟蹋啊。”
若不是因為窈娘,她早就死了,何必在這人世間再受磋磨?
元娘沒想到,翠娘竟然還有這番悽慘身世,更沒想到,惦記著自己的那位程監副竟是這般豬狗不如的禽獸。
他甚至連禽獸都不如。
唐安淮聞言卻只是嘆息。
世道艱難,婦人家更是艱難。
“如今程監副死了,你們自由了,你且去尋你的女兒吧。”
至於程德安的屍身,便是唐安淮都無權處理,自然也不好許諾給翠娘什麼。
“是啊翠娘嫂子,現在你們自由了,往後就可以過安生日子了。”
元孃的天真讓唐詩苦笑。
真的自由了嗎?
大魏朝本就對單身女子收高賦稅,立女戶更不用說,十分之艱難。
宋家的男人死光了,翠娘又這番經歷只怕孃家也容不得她。
她該如何帶著才五歲的女兒安身立命?
唐詩看著遠處正在駕馭著馬匹開墾荒地的流浪漢們——
難道要跟他們一樣,乞討為生嗎?
顯然元娘並沒有想到這點,如今正興奮的跟唐安淮請纓,“程……程賊已經死了,我送翠娘嫂子去那邊找她女兒吧。”
唐安淮並沒有拒絕,想了下又拜託衛老頭護送兩人過去。
護送是假,想要衛老頭照料一二是真。
在河套府養馬場待了十多年的人,有他照看起碼能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衛老頭倒是沒推脫,“那我回頭等著探花郎的手藝。”
已然做了交易。
民以食為天,這可真是至理名言。
伴隨著元娘三人的離開,原本還熱鬧的地頭如今倒是沒了幾個人——
在此之前,唐老太憤怒離去,唐安斌追了上去,卻是沒再管被他落下的妻子兒女。
薛氏看著站在那裡討論著墾荒一事的大伯和四丫頭,只覺得這次唐家落難似乎讓一切都變了。
又或者其實也沒什麼變化,只不過一些事情不再那麼藏著掖著,都浮出水面看到了真相而已。
至於大伯和四丫頭父女之間的感情似乎越發的好了,這讓薛氏一陣心酸。
她的小寶和五兒,怎麼就沒攤上大伯這麼個爹呢。
“咿,三嬸你怎麼還在這裡,沒跟三叔他們一起回去啊。”
薛氏聞言看著唐詩,目光又落在唐安淮身上,竟是忽的跪倒在地,這舉動把唐詩嚇了一跳,“三嬸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