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沒有跟三房爭吵,原因倒也簡單。
王三郎打聽了下唐家其他人今天沒有吃上飯的緣由,便是從廚子李叔那邊找了些肉湯和糊了的餅子帶過去。
這種膳食過去唐家的傭人都不見的吃,然而人在屋簷下誰還有力氣去想早前過的什麼日子?
唐安淮細細詢問唐然遠,“那可是問清楚明天你們做什麼?”
唐家長孫恭敬回答,“侄兒已經問了,只是那管事含糊其辭,大概明天又會晾曬著我們。”
少年郎看向正在給二妹三妹遞水的元娘,臉上掛著幾分憂心忡忡。
這自然是那位程監副的手段,讓唐家人餓肚子,回頭受不了了自然會把元娘送過去。
好生卑劣!
“伯父,唐家女兒不能這般被人折辱。”少年郎站起身來,恭敬的朝著唐安淮跪下,“還請伯父護著元娘姐姐。”
唐安淮將人攙扶起來,二房兩口子都不算多硬氣的人,倒是養出了一個好兒子。
“這個你放心,我自然會護著你們,既然馬場沒有給你們安排,明天你且隨著我去幹活。”
目光落在嘴裡吃著手裡拿著生怕少吃一口餓著肚子的唐三爺身上,唐安淮挪開眼睛,“好好幹活,總會有口吃的,先把這些天捱過去再說,過幾天就好了。”
唐然遠聞言心中激盪,“多謝伯父。”
父親是庶子,他又是唐家庶長孫,自幼便懂得許多道理。
這次唐家犯了事雖然與伯父有關,但被朝廷查辦的由頭卻是在三房。
何況唐家想要東山再起,也需要靠伯父。指望三房,三叔恨不得把二房眾人都賣了給他換肉吃。
指望他出息搭救二房,等到滄海桑田都沒這個可能。
少年郎那點心思其實都寫在臉上,唐安淮倒是沒覺得這有什麼,反倒是多了幾分憐憫之心——
唐安洲和李氏兩口子立不起來,把大人該扛的責任丟掉了一個稚嫩少年身上。
他心疼孩子都來不及,怎麼會責怪他那點小心思呢。
拍了拍少年郎的肩膀,“去吃點東西吧。”
唐然遠點頭,剛回去就看到四妹妹衝自己笑,“大哥快來喝湯,涼了就不好喝了。”
一貫冷著一張臉的四妹妹如今笑盈盈的,彷彿偌大的京城唐府是一個牢籠,而這裡才是她那一方天地。
不知道為什麼,這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逝。
唐然遠也沒再去思考,畢竟有美味的肉湯在前,他還是個孩子,也沒去想那麼多。
餓了一天的唐家眾人總算充實了胃口,唐二爺看著坐在那裡的兄長,被李氏推了一把這才過去。
“辛苦大哥。”
唐安淮看著這位神色拘謹的青年,是的唐家二爺唐安洲今年也不過三十而立之齡。
在現代社會,可不就是青年嗎?
然而他已經是四個孩子的父親。
最年長的女兒,今年都已經十三歲。
“則明有什麼打算?”
被呼喚了表字,唐安洲恍惚了一下,“那位程監副對元娘勢在必得,明日少不得又得對我們一番磋磨。”
今天程監副安排他們上午去那邊處理草料,唐家眾人平日裡養尊處優什麼時候做過這種粗活?
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飯點,到了伙房卻是一口吃的都沒剩下。
程監副冷嘲熱諷,“來得晚了就沒了。”
下午餓著肚子又在那裡處理草料,心想著去晚了沒得吃,這次早早過去便是。
誰知道那程監副嫌棄他們幹活慢,又是給他們加了幾大車草料,等著都弄完,伙房那邊又沒得吃了。
誰都知道這是程監副在故意磋磨人,可他們又能怎麼辦?
總不能真的把元娘送到程家為奴為婢,那淮州唐家的臉面可就全都被他們丟光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