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桐一行清淚自臉上滑落,她伸出手輕輕擦掉。
一句輕飄飄地對不住,這三個字對她來說,卻是比世間任何的枷鎖還要沉重。
她看著面有愧色的秦洛,嘆息道:「你說了對不住又有何用。」
始作俑者不是他,下令處死她爹的也不是他,害得她滿門悽慘的亦不是他。
事發當年,她還只是個孩子,又何況是他……
說到底,不過是她的遷怒而已。
陳朝桐定定地看了秦洛一眼,冷笑道:「你以為認了錯了,我就會饒你一命?」
秦洛搖搖頭,下巴的血仍舊潺潺流著,顯得他原本就白皙的臉龐更加地蒼白,也顯得他的眉眼愈發清秀。
他輕聲說道:「我並不是想要為他開脫什麼,只是我知道,他也有他的不得已。我也想問你,作為聖女,你執掌著整個白蓮教,是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做到完美無缺,懲罰的每一個人都肯定是十惡不赦,殺死的每一個人都沒有老母和妻兒……」
陳朝桐被問得一愣,沒等她惱羞成怒,秦洛又率先說道:「作為帝王,他首先要做到的,是顧全大局,維護皇權穩定。為了權利,摯愛和妻兒都可以捨棄,又何況是兩旁世人。」
寧帝登機多年,有心慈手軟的地方,也有心狠手辣的地方。
作為一命合格的帝王,帝王權術已經刻在了他的骨血裡。
對待血脈至親,他都可以冷酷,為了平穩朝堂,捨棄一個人又是多麼正常的事情。
秦洛閉目苦笑,就連他的母妃,都可以輕易地被父皇捨棄。
「你這是引頸就戮?」看著秦洛閉目等死的樣子,陳超桐氣急。
她這麼多年來,發展壯大白蓮教,用盡了心血,甚至不得已時,出賣肉體,自甘***……
她的每一天,都如同生活在煉獄之中,每次當她閤眼入睡,總是被夢中自戕的母親逼問可有復仇?她不敢笑,不敢每一天活得太輕鬆,否則,面對夢裡母親的逼問她就會汗水連連,心生愧疚。
她有時累了,也曾想到過一死了之,可到最後一刻,她又放棄了。
她卻不能死。死對於自己,太容易了。
陳家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了,她活著才能為陳家討回公道。
因此,她必須一個人苟延殘喘地活著,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復仇。
她從袖子裡抽出匕首,壓到秦洛脖子上,「你們李家,欠了我陳家不止一條人命,今天,我就全當討回利錢……」說著,手上用力,很快秦洛的脖子就被割破,他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陳朝桐忽然又收回了匕首。
「死,太容易了。」陳超桐臉上忽然猙獰了起來,喃喃自語:「都想用死來一了百里,活著才是如同人間煉獄。」
她合上了匕首,把匕首收了起來,又俯身拿臉蹭著秦洛,「既然你死都不怕,那你就活著好好地看我如何復仇吧。」
陳朝桐狠狠說道:「我將把你們李家的每一個人,都拉到地獄中。我所經歷的每一份水深火熱,都要讓你們好好嘗一嘗!」
說完,她忽然走到秦洛身前,俯身親吻著秦洛的耳朵……
秦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眸中不自覺地染上了一層慾望。
「船上你百般照顧我,不就是貪圖我的身子?」陳朝桐又熟稔地舔舐他的耳邊和喉結。
果不其然,秦洛有了反應。
陳超桐視線朝下望去,忍不住一聲嗤笑,秦洛則臉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