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爹做到這份上,也實在是一種悲哀了。
抬頭看向李大牛,張芩的目光中含著濃濃的厭惡。
她冷聲說道:“我爹如何暫且不說,你口口聲聲為父報仇,心如刀絞,卻連個棺槨都未曾給他置辦,使其在太陽底下烈日曝曬,發黴發臭,天底下竟還有此等孝子,我真是聞所未聞!”
這話說的一下子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街邊看熱鬧的人頓時都竊竊私語起來。
是也,這許多天了,就算是找人算賬,也得該設定靈堂了,屆時該報官便報官,何必如此折騰親爹的屍身。
除非,這人要麼是窮的確實買不起棺材,要麼是心思不純,本就是打算用屍身來訛錢!
眾人這才驚覺想起,面前這為父報仇的“孝子”,曾經可是橫行鄉里的公差雜役,其為人貪婪狠毒,可是搜刮了不少財貨。怎會沒錢置辦棺材!
李大牛顯然是慌了,這才注意到今日做了甚麼糊塗事,心虛之下,聲音洪亮又粗獷,簡直是在吼張芩:“你這小子在胡說什麼,毒死我爹還要倒打一耙!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張芩目光倔強,仍然字字緊抓重點:“你爹送來時,已經是隻有一息尚存了!當時城中多少家醫館拒絕了你!是我爹不忍你苦苦哀求,才勉強收治,親自試藥救人。怎麼到你口中,就成了毒殺了!真是不知感恩,狼心狗肺! ”
李大牛聞言怒吼:“庸醫張若陽給我爹下了足足一兩附子,活活毒死了他。我問過其他大夫了,沒有這樣用藥的!要不是張若陽害人,我爹怎麼會死!”
張芩嘴角勾出冷笑:“你問的那個大夫,醫術如何?你光說附子有毒,又可知,重病當下猛藥的道理!”
李大牛聞言不耐道:“我不管你這些道理,我只知道我爹吃了你家的藥死了!你就得給我一個說法!”
張芩在現代網路上的掐架可不少,怎麼可能會被這樣的話困進去。
她繼續反駁:“你爹會死,是因為他當時已經陰液內竭,陽氣衰微。本就是垂危欲死了!不然你也不會把你爹送來!”
“可不是服了我爹的藥才死的,當時我爹也喝了藥,怎麼我爹什麼事都沒有?”
這話說得在理,看熱鬧的人幾乎都改了立場,議論起李大牛來。
李大牛見此心中著急,赤紅著眼睛:“我沒你這麼會辯,我也不知道你說的那些文縐縐的東西。”
“你爹開的附子過量你總要承認吧!狂下一兩附子!這不就是殺人嗎!就是你家醫館,害人性命!拿我爹試藥!”
張芩聽完,唇角露出冷笑:“四逆湯原方可是用的整整一枚生附子,我爹出於謹慎都不敢放完,一兩附子在強心振氣之時,可不算多!”
“更何況,藥方我爹親自嘗過!”
李大牛道:“一兩生附子都吃不死人,那你也吃啊!你自己敢吃嗎?”
張芩聞言沉默了。在李大牛身後看熱鬧的人,又開始議論。
如今的大夫用藥都比較偏好輕靈,很多有毒藥材,下的分量都比較輕。
再加上路人對附子入藥一知半解,只知道是劇毒毒藥。聽到這裡都感覺雲裡霧裡,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站誰對,這時,人群中有人唾罵起張家醫館來。
“真是牙尖嘴厲,強詞奪理的人,都害死人家爹了嘴還這麼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