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真人手中分水刺也有個名堂,乃是四柄合成一套,一柄叫做開山,一柄喚做分水,一柄叫做亂雲,一柄喚做裂地。
這一套法器是他花費了無窮精力,忙活了近百年時間收集材料,又重金請了一位煉器大師鍛造而成,上天下地翻江倒水各有所能,是一套妙用無窮的中品法器。
分水刺被僧人毀了,閻真人便無法使用成套法器佈置的四象御靈陣,當真是惱怒的無以復加,一手抓著開山一手抓著裂地,只把亂雲祭在頭頂,化成一道二尺來長的乳白色光線,矯若遊龍。
此時圍觀的人眾見閻真人動了真章,早就一窩蜂的散開了,便是高臺上鎮守傳送陣門戶的兩個修士,也收起了戲謔的神態,之前出手施法在閻真人身上的那個修士,又揚手丟擲一口護罩,將他二人罩住。
“大和尚欺我南疆無人?”
這修士眯著眼睛嘿嘿冷笑不止,對身旁的修士道:“便是大普度寺靈山上來的高人,到了南疆也得掂量掂量,分清主次之別!”
另一修士點頭道:“若是世尊如來和三大聖僧這般做,你我也沒資格說什麼。隨便來個苦行僧就要打南疆的臉面,我曜日城身為不死火山第一道關卡,顏面何存?”
閻真人聽了二修士的話心頭大喜,獰笑道:“真以為十二正宗的修士能橫行無忌?今兒個我就代表南疆修士會一會浮屠高手!”
底下一片轟然叫好,閻真人頓時平添了幾分力氣,開山刺直取眉心,裂地刺直擊氣海,頭頂亂雲刺徑直刺向僧人雙目!
這一擊勢要壞了僧人的祖宮和紫府,縱然看在世尊如來的面上留他一條性命苟延殘喘,也要他落個痴呆眼瞎,一輩子都目不能視、耳不能聞。
僧人依舊目光呆滯空空洞洞,三柄尖刺直取要害也無動於衷,腳步向前不停,一手立掌豎在面前,一手將金剛杵左右一晃,便把亂雲刺擋住,開山、裂地刺磕開。
閻真人怒吼一聲化作一團灰雲,繞著僧人飛速旋轉,自家也知道破不了僧人的金身防護,便將三柄尖刺亂雨一般翻飛,招招不離五官七竅這些要害,僧人只是一柄金剛杵晃來晃去,盡數遮擋。
高臺上的修士見閻真人的法器根本破不開僧人防護,知道他不是僧人對手,不禁心頭惱怒,叫道:“閻道友不必留手,在我混元缽中,他翻不出什麼花兒來!”
混元缽乃是一件異寶,乃是這修士採一塊地心元磁精鐵,細細打磨而成,大小隨心靈通如意,頗有剋制五金精器的能力。這僧人的金身雖然是道法煉就,不在五金精器範圍之內,可是手中那柄金剛杵和頭頂佩戴的鐵環,卻是實打實的金器,自然要被混元缽剋制。
如今還差幾位靈藥輔助,這口混元缽便能進階成如意海,稱作一氣混元如意海,凡金屬打造祭煉的神兵、法器都能收取,可謂是一寶在手,萬寶我有。
起初這修士存著讓閻真人試一試僧人修為的意思,便沒有開啟混元缽的功用,只是將二人扣住不讓戰鬥餘波傷及無辜,也有鉗制僧人金剛杵施展的用意,畢竟閻真人的尖刺止二尺長,僧人的金剛杵卻足有九尺,根本施展不開。
卻不想這僧人只在方寸之間晃動,便將三柄尖刺悉數抵擋,若非他目光呆滯動作也只是本能的抵擋,只怕閻真人早就被他一杵打翻。
高臺上的修士暗中操控混元缽,施展手段定住金剛杵,閻真人覷的破綻,當即爆喝一聲渾身幽藍色光芒暴漲,奮起渾身法力催動幽焰魔功,強大的毒素包裹著開山刺和裂地刺,直刺僧人雙眼!
僧人還要晃動金剛杵,哪知一股大力將金剛杵定住,連晃幾次都不能動彈,手掌舉在頭頂抵擋亂雲刺,急切間落不下來,便將雙目一閉,雙刺正戳在眼皮上,一聲脆響嗡鳴,只打的火星四濺,在僧人眼皮上留下兩個芝麻粒大的白點。
雖然閻真人全力一擊沒能破開僧人金身防護,但他催動渾身法力作用在雙刺上,巨大的力道還是將僧人衝的一個後仰,蹭蹭退了幾步,兩縷毒芒順著鼻孔鑽了進去,頓時便在面板上亮起淡藍色的一層光膜,金身也終於散發出淡淡的金光,對抗幽焰魔功的劇毒。
僧人被雙刺擊中眼皮,又中了閻真人幽焰魔功的毒素,空洞的雙目便微微有一絲清明閃過,將金剛杵收縮成三尺長短,聲音沙啞的道:“且慢動手!”
閻真人見幽焰魔功奏效,外面又有混元缽罩住,裡面的空間可謂狹小至極,也不擔心毒素不夠濃郁,索性放開法力,頓時整個混元缽裡只剩下幽藍色的光芒,和一團淡淡的金光。
僧人手中的金剛杵大放光明,金身也在全力鎮壓毒素,勉強撐開一個包裹住自己的防護光團,對閻真人道:“小僧中了一道北冥寒陰掌,幾乎封閉了五感六識,只剩下本能驅策身軀,這才衝撞了道友,還請道友見諒!”
閻真人罵道:“放屁!你如今倒推脫到什麼北冥寒陰掌上去,我修行數百年,怎地不曾聽說過勞什子北冥寒陰掌?剛才你張狂霸道不可一世的時候,怎不想著約束自己?真若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為何不找個地方好好待著,偏要出來晃盪?”
周圍又是一陣附和,紛紛斥責這僧人明明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這會兒碗也摔了娘也罵了,輕飄飄一句我中毒了,不是故意來找麻煩的就能了事兒?
僧人壓制著身上的毒素,原本清明的眼神緩緩灰敗,重又變得空洞茫然起來,忽地頭頂衝出一顆鴿卵大的舍利虛影,確實一顆紅彤彤散發著金紅色光芒的舍利,手臂上紋刻的六臂護法神破體而出,也是一尊朦朧的虛影,三顆頭顱做慈悲、憤怒和威嚴相,六隻手託舉金紅舍利,光芒順著往下一衝,便將僧人身上的毒素化去。
六臂護法神擁簇著舍利緩緩上升,無窮金光頃刻間便把幽焰魔功的光芒一掃而空,護法神六臂三十根指頭捏成一朵盛開的蓮花,舍利子就定在蓮花正中,滾滾金光將混元缽都頂了起來。
“可恨,若是我的混元缽進階成了一氣混元如意海,休說一顆舍利虛影,便是一顆真正的舍利也休想撼動!”
高臺上的修士咬了咬牙,不願閻真人的道行被舍利金光化去,收回混元缽的同時也將正在苦苦支撐的閻真人帶了回來。
僧人前方沒了阻攔,有自放開金剛杵恢復成九尺長短,拄著金剛杵緩步前行,這次卻沒有人前去阻攔,紛紛讓開道路任由他朝傳送陣走去。
閻真人一臉狼狽,也顧不得抹去滿頭滿臉的冷汗,急道:“兩位前輩再不出手,這個巴掌可就打的實在了!”
先前那修士恨生道:“這和尚的金身修為極高,我的混元缽還沒有完全祭煉成功,不能溝通地心元磁製他,只怕我的飛劍也不能傷他分毫!也罷,我便將混元缽丟出去,怎麼也砸他幾個跟頭!”
旁邊的修士笑呵呵的攔住他:“吳道兄且慢動手,你那混元缽只是個薄薄的罩子,卻能有多大重量?若砸在他腦袋上還好,準打他一個發昏。若是不小心丟在他的金剛杵上,豈不是一下就碰成了碎片?”
按住他的手,自家從乾坤袋裡摸出一塊四四方方的石塊,只有巴掌大小,卻似個凝固了的火山岩,表面烏漆嘛黑,上面疙疙瘩瘩的凹凸不平,裡面隱隱有火光攢動。
“我看他精神有些恍惚,只怕真的是被陰寒毒性封閉了五感六識,以浮屠大寂滅禪定境保持靈臺清明,這才能順從心意驅策肉身。你我兄弟兩個接替出手,縱然是勝了他也是勝之不武,搏不回臉面啦!”
他嘆了口氣,將手中石塊網空中一丟,那石塊便化作磨盤大小,竟帶著轟隆隆的風雷之聲向那僧人當頭砸去!
石塊還沒落下,帶動的勁風便吹起滿天的塵土,僧人的破舊衲衣捲來捲去,嘩啦啦響個不停!
吳道人眼睛一亮,撫掌大笑:“有連道兄的打魔碑,大事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