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攔腰斬為兩段的人,兩隻手還在地上奮力的向前抓,似乎以為爬離這裡就能撿回一條命,可他不會知道自己腹腔中散落的腸子已在身後綿延數丈遠;
斷臂缺腿的人,胡亂從地上的殘肢中撿起一部分就往斷截處按,也不管那個殘肢是否為自己掉落,稍微清醒那麼一刻發現接了一條手臂在斷腿處,趕忙扔了手臂去尋找新的斷腿,彷彿接上去就能癒合如初;
最有趣的一幕是一名肚子被劃開的傷兵,拼命將流出來的器髒往腹腔內塞,也不管器官的位置正確與否,塞入後的器官又慢慢流出體外,他用手扯著自己的肚皮想堵住這些器髒,奈何傷口太大,肚皮被扯的薄如竹紙,最終他成功將這些器髒壓回腹內,帶著滿意的微笑閉眼氣絕。
......
看著面前這些怪異又恐怖的景象,這些剛剛趕到的明軍卻沒一個人能笑得出來。
戰爭的殘酷與罪惡令人痛恨,但人們總是去製造矛盾、製造衝突,在衝突與矛盾中又總是寄希望用暴力來解決,當傷及自身時才幡然悔悟,可是為時晚矣。
對這些士兵來說,他們又有什麼權利來選擇戰與不戰?
一將功成萬骨枯,萬骨難平君王怒。權力的鬥爭,歷來都是鮮血淋漓的赤裸與殘忍。
正德在一旁淡淡的看著朱訓楨和其手下僅剩的十幾名高手,彷彿面前的屍山血海根本不存在,連充滿血腥味兒的空氣,在他嗅起來都充斥著一股勝利的芬芳。
除了索命門十大刺客、孟一諾、紫瑤、殷洛雪、依米哈兒、赫爾墨斯和青衣人頭目等十幾人還在與正德手下的高手纏鬥外,只有體力透支過度的朱訓楨還在苦苦獨面如潮水般的明軍。
站在屍山之上的朱訓楨拄著漆黑中閃爍著一絲妖異紅芒的鑌鐵棍緩緩地喘著粗氣,一雙充滿暴虐的血目冷冷地看著這群剛剛趕到明軍,這雙眼睛的目光不像來自人類,而像來自地獄深處最殘忍的惡鬼屠夫,他正靜靜等待時機,等待下一批待宰的羔羊衝上前來。
看著魔神般的朱訓楨,這些明軍手中的武器都無法遏制的微微顫抖,竟無一人敢帶頭衝上前去。
正德見狀冷哼一聲,指揮這些明軍將屍山頂部的朱訓楨圍住,再命神機營幾千支火槍同時指向這名被鮮血與腦漿浸透全身的惡鬼,只要正德一聲令下,朱訓楨將被瞬間轟成肉渣。
見局勢已經萬無一失,盡在自己掌控之中,正德才對屍山頂部的朱訓楨喊道:“這位沾滿血汙的朱大人,此刻你該承認輸在朕手中了吧!認了,朕便留你一個全屍,否則......你自己看看四周這幾千支火槍吧!”
朱訓楨聽了正德的話,嘴角撇出一絲不屑又悲涼的冷笑。如若是方才,只要能留這些兄弟一命,認輸捨命又如何?但現在大部分手下戰死,僅剩的十幾人也在上萬名明軍的包圍下苦苦堅持。
正德如此忌憚這些人,定不會放虎歸山。既然戰死是早晚的事,認輸,又有什麼意義?全屍?朱訓楨在心中冷笑,選擇這條路,就從沒想過善終!
一個字都懶得說出口,朱訓楨高傲的抬起腦袋,運足內力將鑌鐵棍一揮,一股睥睨天下的王霸之氣暴虐綻放,彷彿在告訴天下人,誰是躲在士兵身後的膽小鬼,誰才是真正的君臨天下。
正德見朱訓楨如此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一股無名怒火不由湧上心頭,瞳孔一緊就要下令開火。
正德剛欲張口,還未等發出聲音,就見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從路旁的房頂掠下,瞬間來到正德身邊。
盤龍棍金光一閃,正德還欲揮棍抵擋,但無奈實力與來者差距太大,未等棍揮起,正德心口便中一掌。
正德只覺心口一刺,接著一股綿延不絕的掌勁兒向心口壓去導致全身氣血逆流,一口熱血便忍不住噴出口來。
來者手腕一抖,一柄薄如蟬翼的軟劍就架在口吐鮮血的正德脖頸,接著一個清冷的嗓音嬌喝道:“都住手,否則我一劍殺了這個狗皇帝。”
這一聲嬌喝讓所有明軍都如遭雷擊,眾人紛紛停下手中的兵刃向正德看去,朱訓楨等人則得以趁機喘息。
只見臉色慘白如紙的正德嘴角還掛著一抹殷紅,看起來內傷很重,而他身旁的持劍女子身穿五彩羅裙,正是方才離開的那名神秘女子——滕倪。
滕倪離開後本想直接趕去安陸尋找朱欽靈,但走出數里心中卻總也放心不下那個負心男人,強忍剋制下,心中竟如貓抓般煩躁難耐,最後一跺腳又折返回來:朱訓楨,你就是死,這輩子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