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陣眼之中的人通常都走橫練的路子,身體極為強橫,再配合楓葉寺秘傳神功金剛不壞一齊施展,相輔相成、天衣無縫。
李孤行道:“手下敗將啊,怎的想跟你爺爺正面來過?”
那首席僧人怒聲喝道:“李孤行,都說你劍法超群,今日小僧便來領教!”
李孤行停下腳步,但覺陣法之中殺氣四溢危險可怖,自忖可沒這能耐破這大陣,將手一抬擺了個請的姿勢,對那小和尚道:“這我是沒辦法的,還請你出手。”
那小和尚雙手合十笑道:“李施主說的哪裡話,我一初出茅廬的小沙彌哪裡能抵得過護寺大陣。”
李孤行佯裝躊躇,“那如何能辦?”
小和尚笑道:“看來小僧今日不得勉為其難試他一試了。”
話語剛落,見其低首唸經,經文又邪又詭,既像歌謠又像詩詞,聽了一會兒卻又覺得有些像控屍人時常哼的小調。
十一個寺僧雙手堵住了耳朵,好似痛苦萬狀,撕心裂肺的吼叫響徹雲霄。
李孤行也覺心頭震顫,但他體內自升一股反震之力,思緒稍有偏頗,立時警醒。
那小和尚瞧著他,微微點頭,忽又詭笑一下,兩眼變得血紅,瞳孔驟然緊縮,最終變做一對黑夜之中的貓眼,逐一掃過十一個僧人面目。僅一對眼,那十一個僧人立時轟笑,笑的前仰後合,笑的不明所以。
李孤行暗驚,這一生從未見過這般詭異的功夫。
笑過之後,那十一個僧人又像洩了氣一般,垂頭喪氣,情緒瞬間凝結到冰點。不到兩個呼吸,又嚎啕大哭了起來,哭聲悽慘,如喪考妣。
小和尚雙手合十,誦了聲“阿彌陀佛”,轉身對李孤行道:“李施主,咱們且行。”
李孤行問道:“這、這是什麼?他們又怎會變成這樣?”
小和尚道:“這乃是龍鱗寶典的功夫,喚做蕩心魄。”
“蕩心魄???”李孤行似乎聽說過這個名字,只是卻想不來在何處聽過,縱使如此,身體卻不自覺恐懼了起來,一陣冰冷。
小和尚道:“常言道,佛家七苦: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生、老、病、死。這蕩心魄乃是令人心緒激盪的功夫,有苦無甜便不覺苦,所以先讓他們飽嘗喜悅,這苦楚才來的更為真切。痛苦過後再有喜悅,反覆彎折,縱是鋼鐵也斷了去,何況是人心??”
李孤行心中驚駭,:也難怪永夜城被稱為邪派翹楚,像蕩心魄這樣邪詭的功夫,著實難以想象。
他湊到戒律堂首席弟子身前瞧了瞧,但見其神情又自悲痛漸變成喜悅,大喜大悲折磨之下,精神開始恍惚,面容變得呆滯,已經不是常人應有的表情。
“還是將這功夫解開吧。”李孤行勸道,心生惻隱。
小和尚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拉著李孤行的手走了過去。
“不必擔心他們,我這功夫因心力和內力而定,內力高深或心若磐石者不受分毫影響,他們內功已經有些根基,最多一炷香時間便可恢復。”
李孤行心中駭然,緊接著問道:“那一炷香之後呢?”
那小和尚淡淡笑著,嘴角仍舊掛著一絲詭異,“一炷香後或許要躺上一兩個月,既要殺我們,也不能太心慈手軟!且這功夫,我是解不開的。”
李孤行回首看了看,他們由喜到悲又由悲到喜走了兩便,有些心智不堅者已經開始自殘。
嘆息一聲過後,伸出兩指,連點十一人穴道,將他們定在當場,免得傷了性命。
小和尚無奈搖頭,慨嘆道:“李施主好善的心腸。”
李孤行道:“人生而不易,能留一線便留一線,全當行善積德了。”
小和尚道:“倒是如此,不過,你為他們留一線,他們卻想置你於死地,常言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此言差矣,你說這話倒不像是個出家之人。”
小和尚道:“越是出家之人越將死生之事看的淡然,殊不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佛慈悲之心亦然、我之報冤之心亦然。”
李孤行哽住,心生厭惡,一個和尚竟將傷人性命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全無絲毫慈悲可言,這樣的人還是少接觸為妙。
不過他腦中想起了那張慈悲的臉,他這一身內功傳自於永覺大師,永覺大師一生視林楓如子,這小和尚便跟他親生孫子一般。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既應了永覺大師護這小和尚一生周全便需一言九鼎、絕不反悔!!
李孤行道:“江湖傳聞,當年是我與我父聯手逼死林楓,你不會為報父仇,將來也這般對我吧。”
小和尚仍舊是那副面容,不鹹不淡,帶著些許詭笑。又晃了晃頭,誦了一聲佛號,聲音澄澈光明,溫言細語道:“李施主此言差矣,小僧有仇必報,但李施主今後斷不會存害小僧之心,小僧又為何殺你。況且小僧早已說過,你職責再身,家父亦是自刎以謝師恩,怎能將此事怪在你的頭上?”
李孤行面上雖信,心中存疑,兩人施展輕功全力奔行,已近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