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她眼珠渾濁,問我的時候側著耳朵,看來聽力也很差。
她看了一眼我手中的東西,頓時明白了我是來看錢衛國的。
“我叫丁甲,我來找錢爺爺。”我仍舊是禮貌的回答她,但聲音提高了一些。
“哦,沒見過你啊。”她說著,便向一邊側了側身子,她是讓我進門。
等我進去之後,才發現這間屋子裡非常昏暗,傢俱擺設非常簡單,除了電視能看的出是個新的之外,其他的東西都已經被歲月抹上了重重的痕跡。
那老太太佝僂著身子往裡面走去,然後回頭對我說:“他在裡面,進來吧。”
裡面的床上躺著一個老頭,看年紀已經七十多歲,他正閉著眼睛,有氣無力的在呼吸著,床頭的小櫃子上,還放著一個空碗,裡面還剩下一點藥渣。
“醒醒,有人來找你了。”老太太伏在老頭的耳邊輕輕說了聲。
這老頭就是錢衛國了。
老太太站直立刻身子,給我拉過一把凳子,“坐下吧。”然後轉身去了客廳裡。
錢衛國慢慢睜開了眼睛,他先看了一眼老太太的背影,然後眼珠朝我這邊轉了一下,“你是誰?”
我放下手中的東西,坐在凳子上,卻不知道該如何給他說。
“嗯?”他擰了擰脖子,“我記性不太好了,你是誰?”
說完,他的臉上強擠出了一絲笑。
“錢爺爺,我叫丁甲。”
“哦?!”他聽了之後眼睛猛然一亮,然後又用力的抬了抬脖子,眼睛在我的臉上掃來掃去,“像,真像啊!”
他使勁的挺了挺身子,神情有些激動,“扶我坐起來。”
我趕緊起身扶住他的後背,他也慢慢用力,整個人便坐了起來。
他坐直後又看著我,臉上洋溢著一種欣慰,“書陽的孫子,一表人才啊!”
“錢爺爺,您過獎了。”我又坐了回去,“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吧。”
其實我並不知道他病的這麼重,第一次見面,也只能用這種話開啟彼此的話題了。
“唉,老毛病了,年輕的時候落下的病根兒,這輩子是治不好了。”他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上了年紀,這病就都來了。”
“你還小的時候見過你一次,那時候你還穿著開襠褲呢。”他又正了正身子,“時間過的太快了,這三十多年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你爺爺臨走的時候我們哥倆也沒能見上一面,太可惜了。”
“是啊,爺爺走的時候我還在唸大學,他當時就唸叨著能見您一面呢。”我搖了搖頭,一想起爺爺,心中頓時變的傷感起來。
在我的記憶裡,爺爺對我爸那是橫鼻子豎眼,整天沒有笑模樣,但對我卻是疼愛有加,他一直嫌我爸唸書不用功,我倒算是為家爭光,最後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考上了一個二本,爺爺說我是光宗耀祖,逢人就說我們丁家總算出了個大學生,放在以前,這最差也算是個舉人了。
可後來他老人家知道我學的是國際貿易,他並不明白這是什麼專業,非得讓我改學歷史專業,他說年輕人可以不關心政治,但一定要了解自己國家的歷史,人是不能忘本的。
但我執意要學自己所選的專業,爺爺倔強,讓我爸也做我的工作,但我卻無動於衷,直到爺爺臨終,他仍舊讓我改學歷史專業,作為孫子的我,只能是按著他老人家的意思改了專業,這也算是我對他老人家盡孝了。
“收到我寄給你的東西了?”錢衛國問我。
“是啊,我收到東西后就趕緊過來了。”我收回思緒,和麵前這個老人繼續交談著。
“哦,那就好,那就好。”他終於放下心來,“你爸在老家,好多年不見,連個地址都沒有了。後來我琢磨著書陽的這些東西總得交給你們家裡人啊,虧得我還記得你名字,這才費了好大的勁找到了你的那間鋪子。”
“錢爺爺,我今天就是為了我爺爺那些東西來的。”
“哦?”他有些驚訝,表情頓時緊張了起來,“那些東西怎麼了?有…有損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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