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有真假?
慕時生像有讀心術一樣,解釋道:“假話是,江湖傳聞九霄觀觀主收了新徒弟,大徒弟鄔識緣嫉妒對方得梧桐子認主,故而不承認他是自己的師弟。”
但師命難違,又不得不和對方一起來試劍大會。
鄔識緣猜到了他沒說完的話:“這假話聽起來像真的一樣,那真話呢?”
“真話是,你剛剛走過來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喊了你的名字。”
“……”
慕時生還真是和他想象中大不一樣。
鄔識緣嘖了聲:“除了鼻子,你的耳朵也挺靈的。”
“應該是除了眼睛,我的什麼都很好用。”慕時生糾正道。
鄔識緣:“……”
嘴巴也厲害,能噎死人。
寒暄了幾句,慕時生就繼續為人看診了,鄔識緣無處可去,索性在竹棚坐下,看著他搭住一個又一個病人的手腕,給出不同的治療方案。
鄔識緣平時也煉丹,對草藥有了解,聽著他用一把冷淡的嗓音說出各種草藥名稱,本來惆悵彷徨的心逐漸安定下來。
慕時生帶給他的異樣感覺,更像是同病相憐所産生的唏噓,他是早死的白月光,慕時生是早死的配角,在這部混合的小說裡,他們的定位相似。
晌午時分,病人差不多看完了,慕時生活動了一下肩頸,轉而“看”向鄔識緣:“你要看一下嗎?”
“我沒病。”鄔識緣脫口而出。
“心病也是病。”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戳中了鄔識緣的心,他沉默了一會兒,將手伸過去。
沒有眼睛還是很不方便的,慕時生只能聞到他在哪裡,聞不出他的動作,鄔識緣只好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手腕旁邊。
慕時生的手還是很冷,指尖壓在脈搏上,鄔識緣感覺自己的心跳都被凍住了。
在劇情裡,慕時生的死法很慘烈,毒會化掉他的五髒六腑,他全身冰冷也是受到毒的影響。在漫長的痛苦折磨下,慕時生會逐漸失去知覺,不知道在哪一天,他就不會再睜開眼睛了。
死前每一天,慕時生都忍受著毒素的侵蝕,現在也不例外。
“你在思念著一個人。”
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鄔識緣的思緒,他定了定心神:“嗯?”
“我可以開一副藥,讓你忘掉那個人。”
鄔識緣的語氣沉下來:“不必了,我不想忘記他。”
“即使那個人會帶你走向死亡,你也不願意忘記他嗎?”
世人說情深不壽,鄔識緣以為他是這個意思,懶得解釋他和顧百聞的關系,玩笑道:“早死晚死都得死,還是不忘了,省一副藥,也省得心中有愧。”
這回被噎住的人變成了慕時生,過了半晌,他才慢吞吞地嘆道:“想不到你還是個痴情種。”
他的語氣很複雜,帶著一絲酸意,又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無法形容。
鄔識緣感覺怪怪的,但又說不出是哪裡怪。
“我觀你脈象,今日還未吃過飯,我請你,正好報答你昨晚的幫助。”
鄔識緣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已經拿起手杖準備離開,忽然一陣風雪襲來,鬥笠被吹起,露出一張欺霜賽雪的蒼白麵孔,他雙目緊閉,五官眉眼與記憶中的少年像了七八分。
鄔識緣呼吸一窒,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