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悅來酒樓之內,有許多白日裡忙的不可開交的生意人喝完酒離去,也有浪跡江湖的俠客們進來,一樓大廳已經被雜役和木匠們修復,完好如初煥然如新,白叢禧跟平常一樣端坐在前臺,臉色卻不大好看,今天要不是那個「醬油捕頭」孫剛恰巧在場,自己早就把那兩名來搗亂的夜府細作弄死逑了。
酒樓大廳被那兩人搞得一片狼藉,雖然只是使些銀兩通貨讓人修理的問題,但始終心裡不大舒服,夜府細作跑到蜂組組長的據點裡撒野,還完好無損全身而退,跟家主彙報的時候不好說,傳出去也不好聽。
許多進入悅來酒樓中的回頭熟客非常好奇,今天酒樓掌櫃的是怎麼了,是誰把他乾啞火了?
平時看到的都是他一副春風拂面笑意盈然的樣子,今天跟死了馬一樣,不能說悶悶不樂,只能用如喪考妣來形容。
經常光顧的食客們都摸不著頭腦,只得無趣地找小二點菜端酒,這時一名身穿素衣長衫的賬房先生從外面走了進來,中年短鬚身形輕快,左腋夾著一塊木製算盤,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賬房先生一般。
只見賬房先生進門直直走到前臺,見白叢禧得了魔怔一樣,用木製算盤的菱角敲了敲桌子,"砰砰砰"幾聲悶響,把白叢禧的鬱悶都敲走了。
這名賬房先生不是普通的賬房先生,真實身份是白府蜂組的情報網格長之一,蜂組組長麾下有著情報網格長,每名情報網格長麾下又有著情報網成員,每名情報網成員又有麾下據點,據點之內又有打探訊息的若干人等,獲得訊息後逐級上報,從而編織了一張覆蓋整個烈州的情報網。
這名賬房先生便是負責城西情報網的情報網格長,因為距離蜂組組長的情報據點很近,所以每次都是直接過來彙報,用通訊符石反而說不詳細。
白叢禧抬頭看了看賬房先生,整理了一下神情,勉強恢復臉上笑容,溫和地問著:"有事?
"賬房先生嘿嘿大笑:"掌櫃的,聽說你這的食材最是新鮮,能不能讓我進去瞅瞅?
"白叢禧本能反應地回答:"可以是可以,但不能待太久了,免得把灰塵帶了進去。
"說完白叢禧便起身往後廚走去,賬房先生慢悠悠地緊隨其後,穿過樓梯間下方進入通往後廚的窄小通道,二人走到後廚門口的大型儲物間房門處停了下來,白叢禧走進熱氣騰騰的後廚,端了一盞燭火出來,用鑰匙開啟了儲物間走了進去,賬房先生尾隨其後,反手將門關上。
白叢禧將燭火放到牆壁上方的凹槽內,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消失,質疑地問著:"怎麼了?
外面有什麼訊息麼?有什麼事情不能叫夥計遞紙條給我?怎麼親自來了?
"賬房先生凝重地回應:"組長,白天搞你據點的夜府細作去內城劫獄了,六個人之中有三個人出現在了城西觀景池岸邊,扶著一個遮住面容的少年人,多半就是從監獄裡面劫出來的。
"白叢禧瞪大了眼睛,一臉驚異地問:"劫獄?他們怎麼進去的?難怪今天那隊夜府細作派人來砸我的店,原來是為了鬧大動靜,給其他人爭取時間。
可知道他們劫的是誰?"賬房先生搖了搖頭:"傳回來的訊息說那少年沒有凝結元神,撐死也就是一個化龍境巔峰。
"白叢禧臉上的表情更加驚異了,嘲笑地說著:"夜府真是越混越回去了,短時間內組織了一支真武境六重打底的奇兵,我還以為他們要救關押在鎮壓區裡的「兇犯」,結果就這?
"賬房先生試探性地問:"夜府他們不可能這麼無聊,要麼就是這個人對他們很重要?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要不要通知虎組,把人先截下來再說?"白叢禧眼中閃過一絲異彩,將昏暗的儲物間都照通亮,能夠看到許多蔬菜肉類擺在貨架上,這道亮光轉瞬即逝,意味深長地吩咐:"我們白府向來與夜府不睦,不管夜府要幹什麼,反正我們對著幹就完了,他們想救人出來,我們就把人截殺在半路上!
通知虎組,讓那四個人永遠走不出城西。"烈州衙門總部的位置處於內城西南方,總部分設三座高閣,總捕頭所處高閣的麾下捕頭捕快人數最多,調解各種民事糾紛,逮捕土匪盜賊,打擊違法犯罪,有著對他人進行拘捕限制的許可權,又稱「捕手閣」。
總節級鄧颺所處高閣盡是資歷較高的捕頭,專擅刑事案件,追捕逃犯捉拿歸案為基本要務,州內所有案件但凡有超過一個月未結案的,總節級便會下派閣內資深捕頭前去追查破案,閣內捕頭均沒有越界辦案的權力,總節級會暫時授予其許可權,結案後收回,這座高閣稱為「刑偵閣」。
謝佳晨先前自首所走入的高閣,是衙門內掌控監獄的都管所處之閣,其麾下捕頭捕快人數最少,又有著六位捕頭常年看守監獄,以烈州各城所收押的犯人記錄造冊為要務,取供畫押定罪量刑是基本業務,除捕頭捕快外,又有著些許酷吏幫忙處理文書,統稱為「獄閣」。
看守監獄南面閘門的冷豔巡檢前來「獄閣」門口報信,掌管監獄的都管收到巡檢傳來的訊息後,從七樓奔下一樓領著五名捕頭出門,迅速朝內城西北方的監獄奔去,冷豔巡檢也跟在後面。
這幅景象被站在「刑偵閣」頂層窗臺前的鄧颺看在眼裡,若有所思地露出了不安的情緒,監獄裡那名自首的少年,是幫主崔文丯指名道姓要搞死的人,自己還在想著找下屬給他安些什麼罪名,讓「獄閣」處決了他呢,現在看守監獄的巡檢跑到這來報信,難不成是監獄有變故嗎?
如果真有人劫走那個少年就好了,自己正愁沒有好的罪名弄死他呢,越獄可是罪加一等,在抓捕之時混亂之中誤殺了他也未嘗不可。
想到這裡,鄧颺連忙下樓,走到第五層,整個樓層放置著許多高大的案架,案架上放著的都是還未偵破的案件卷宗,有著七個人在不停地翻看著,案子太多人手不夠,所以到了這個程度上,鄧颺基本上給了麾下許多捕頭越界辦案的許可權,只有那麼幾個人沒有,這七個人之中就有自己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