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離去2) 主子是在和誰寫書信?……
遠處山水于于夜色掩映下似一卷潑墨畫, 行步過幾道街巷,她卻聽著跟隨在後的步履仍未歇止。
雖跟得謹小慎微,她仍是洞悉到了, 至於跟從的是何人, 一聽那步調便知。
已說了就此止步, 大人為何還默不作聲地跟著……
思來想去, 她忽地停步,回眸望那幾步之遙的冷肅之影:“大人既已放我走,何必一路跟著。”
楚扶晏長身玉立, 抬袖遞出一物,低聲啟唇道:“這銀兩你拿好, 總花他人錢財, 你又當如何償還。”
凝神瞧大人手中拎著的物件,竟是一個錢袋,她詫異一滯, 不明他是從何處得知,她急缺銀兩的。
興許他翻遍了整個寢房,察覺她未帶銀錢在身,便喚人備下了這錢袋。大人若留心起來, 可謂是個極好的夫君。
此般想來, 先前是她疑三惑四,將大人誤解得太深了。
“大人如今也是外人, 這銀子我不能收的。”
一想現下已沒了牽連, 溫玉儀柔聲相拒, 卻避不及面前男子的深邃眼眸。
他聞言不悅,與往常般微蹙起清眉,凜然道:“即便是失了夫妻之名, 本王也算不得外人。”
“不是外人,那又算何人……”斷了夫妻間的幹系,怎麼還不算外人,她微然瞥開目光,小聲嘀咕了一語。
哪知大人答得直言不諱,一刻也未作猶豫:“至少是有過雨潤雲溫之好的,是曾經的枕邊人。”
怎會有男子這般不知羞的……
溫玉儀拿此人沒了辦法,無言收下錢袋,接過時忽覺這銀包太是沉甸,便暗忖起大人究竟放了多少銀錢在內。
“妾……”剛說出一字,就意識到道錯了話,她趁勢頓了頓,敬重言謝,“民女謝過大人。”
她斷了與溫家的血脈之系,斷了與楚大人的夫妻之系,已是庶民無疑。
錢袋入袖,原想著在此處別過,她正欲辭別,忽感身子一傾,纖腰被人攬了上。
思緒再次被拽回時,她已發覺自己被輕擁在了大人的懷裡。
“待定居後,可否告知本王身在何處?”
楚扶晏將她微許青絲別於耳後,隨即沉聲問著,唯恐她不願告知,前思後想,發著誓一般正聲又道:“本王絕不與任何人道,也不前來打擾。”
聽大人所言,是渴求能知曉的,他想知她居於何處,想知她將來的住所,倘若哪日想來尋她,大人也能有跡可循……
心軟成病,對大人再不可相拒,溫玉儀聽著他嗓音柔和似霧氣,一字一字地沁在心上,便鬼使神差地應了。
“好……”
對這忽然來的溫和措手不及,她輕柔應著,語聲如同木棉花般柔軟。
楚扶晏聞語頗為欣喜,深眸中的柔光微動,藏有期許地落下一言:“本王等你的書信。”
回想終了,面色輕染上紅潤之澤,她轉眸一看身邊的丫頭,見剪雪正凝眉而思,眸光直直地俯望她衣袖。
剪雪尋思未果,指了指雲袖,好奇地眨了眨眼:“女為悅己者容,主子買這胭脂水粉,是要妝容給哪位公子看呀?”
言語極輕,仍被輿前的公子聽進了耳中,赫連岐一拉車帷,得意地指向自己:“那還用說,美人兒自當是為我妝容!”
“非要為悅己者容,便不可為自己而容?”溫玉儀肅然一哼,覺這位公子見多了世面,便再駁上一語,“再者說了,赫連公子見過的鶯鶯燕燕頗多,我自是比不得那些傅粉施朱的姑娘。”
赫連岐揚唇一笑,伸出一根手指無羈一擺:“那確是比不得,不過是她們比不上美人。”
“不與公子打趣了,今日歇腳於何處?”
再談下去,可真要被這玩世不恭之人帶偏了話,她遙望前方僻靜窄道,喧嘩聲已離遠。
將摺扇朝前一揮,公子言笑晏晏著:“前方不遠處便是香坊了,美人再等等就到。”
所到的香坊位於宅巷深處,四周種滿了榆樹。今時入了冬,樹枝枯瘦裸露,待來年初春,定又是一番盎然綠意。
溫玉儀靜望門前牌匾,上頭寫著“雲間香坊”四字,匾額由橡木所刻,多望上幾眼便覺頗具雅緻。
“恭迎少爺回府。”
馬車還未停穩,幾名府侍就嬌嫵著擁了來,個個體態輕盈,嬌豔多姿。
原以為此香坊內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不想出門相迎的竟是大半府奴,她跟赫連岐的步伐行入堂院,望了半刻,也未見有他人前來恭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