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讓她進。”
那話語剛落,門內就傳出冷冽語聲。
休憩之人像是等了這一刻很久,等著她沉不住心地來尋見。
殿中陰暗,幾處長窗皆被簾子遮住,溫玉儀凝望榻邊坐著的薄涼身影,清冷輪廓下散著無盡陰狠,卻在對望時斂退了幾許涼意。
他輕巧一帶,便熟稔地將她擁入清懷,長指穿過縷縷青絲,在她耳畔輕問:“又為了何事而來?”
湧於唇邊的話終能問出,她隨然地待至懷中,只覺大人穿在身的寢衣都尤感寒涼:“溫宅二夫人忽然暴病身亡,可是大人所為?”
“王妃嫌惡的人,本王代為除之。”
楚扶晏如實答著,對她所問也未怒惱,反倒待她更是溫和,似乎想明瞭什麼。
果真是大人下的毒手……
家宴之上,邵雨蘭渾身發顫的景象仍懸于思緒間,她僅是不願看娘親遭受冷遇,想給父親一番威震罷了。
豈料他真下令滅口,不留一條活路。
“可她罪不至此,至少她那腹中的胎兒……”話至一半,溫玉儀忽覺是多此一舉,垂眸緩聲道著,“罷了,大人向來不聽他人之言。”
“本王何需顧他人之意,”展袖將懷內美色攬得更緊,他微凜著深眸,薄冷相道,“將那人除個幹淨,夫人可順心暢意。”
既成事實,已不可再挽回。這剛入府的侍妾和她非親非故,聽聞其殞命的訊息她也未有太多傷切,只惋惜那女子命不該如此。
那侍妾偏是遇上她與大人,才丟了命……
溫玉儀心頭一緊,想的卻是他日惹了此人憎恨,溫家的人是否會接二連三地暴病而終。
她思量片晌,心底泛涼,不由地問道:“將來大人……可會對母親下手?”
指骨掠過頸間玉肌,隨之停於微紅的耳根處,身旁之人微蹙眉心,冷聲反問著:“惹你憎恨,本王有何意圖?”
“妾身怎知大人心思……”瞧大人現下應沒有那可怕的心思,她不禁回憶起遇刺當夜,從他口中聽到的匪夷所思之語,悠緩地回道。
“原以為懂了些,近日來又覺得全然不知了。”
饒有興致地輕揚薄唇,楚扶晏似笑非笑地轉目而望,忽地開口:“今晚來書室磨墨。”
又是磨墨。
平若靜水的心境漾起一道漣漪,又喚她在旁磨墨,大人究竟有何非分妄圖……
不論是何意,她都是要從命的,然她不解的是,那心間滋生的畏懼是為哪般……
畏懼?她為何會畏懼?
也是,楚大人生性殘暴,隨口一語便能奪人性命,她本該畏懼。
遲遲未答,溫玉儀將雙眸垂得更低,終是柔聲回著:“妾身困頓,恐是無法服侍大人。”
“身子不適?”
他聞言微愣,隻手握上她的肩骨,眉間染上不滿之緒:“那些奴才是怎麼伺候的……”
“尋一時日,本王去將不聽命的奴才通通賜死,夫人莫憂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