詫異一捂唇,女子無言指了指上方樓廊,再三確認起此事真假。
這話自當是千真萬確,然而最讓人難以置信的,當屬楚大人最終還為赫連公子買了賬。
折了夫人,還耗損了錢財,為他人尋得紅帳雅趣,楚大人真是思慮得周全……
溫玉儀倒於醉夢裡,在那眠花醉柳的琴音曼舞中入了眠,在雅房內再未動彈。
以至於後來如何回的府邸,她已難回憶起。
酒醒之時,正是一日後的晚間。
清塵收露,千門月淡,蟲鳴聲起伏不斷,廊上宮燈清晰映照清輝一片,月華鋪地,猶如覆霜蓋雪。
從榻上坐起,前額便傳來一陣昏沉,渾身仍有昏昏欲睡之意,她抬手輕揉起頭額,驀然一望,竟見著榻邊正坐著一人。
溫玉儀訝然端正起嬌身,極力憶著醉酒後遭遇之事,卻始終一無所獲。
思索了許久,她緩聲而問,確是憶不起當日後續情形:“大人可否告知,妾身怎會在此入睡?”
“你不記得了?”
楚扶晏回得極為淡漠,目光落至手中奏本,侃然正色,未朝她看來。
回思起那日午後飲酒閑談,她再揉玉額,徐緩言道:“妾身只記著……本是在清樂茶館飲茶,而後便瞧見了大人……”
正說於此處,她覺察大人所觀的竟是奏帖,不禁心生疑惑:“大人為何來寢殿批閱奏摺?”
“怕夫人有恙,便將書室需翻閱的冊子都搬來了。”他肅然回語,長指輕掠過軟榻一角疊放的摺子。
溫玉儀這才望見旁側奏本與書冊,身著寢衣便跪拜而下,恭順垂眸:“妾身已醒了酒,大人無需擔……”
“躺著再多睡幾個時辰,醉意就能緩解。”
指尖輕點著身側軟榻,清影微許蹙眉,似不願聽這些恭維之語。
未聞動靜,他抬眸相望,凜聲問道:“怎麼,又不聽本王的話了?”
“妾身未有此意……”
她遲疑起身,猶豫著回於床榻,又見一本書卷被擲落在地,定睛看去,她全身一僵。
楚扶晏一指地上草擬的文書,從然自若般開了口。
“也好,夫人若沒了睡意,可來同本王翻看這烽州勾結案的奏本。”
正是此案牽連著溫家滿門,父親的生死憂患皆在他一念之間。
所應期限已過,他是要履行此諾,免去溫氏罪罰。
她未去拾奏冊,凝滯了片霎,不知他用意為哪般,只得佇立在原地。
寢殿陷入幾瞬死寂,她無聲俯首,聽得他再言:“提點刑獄司還未寫罪狀書,溫煊之名是否該除去,本王仍在思量中。夫人可有高見?”
面前之人細微洞悉著她的神色,似在等著一番懇求,她尋思少時,暗忖著該怎般應對。
“溫大人一向秉公無私,曾有奸佞之臣混亂朝綱,此人也是不偏不倚,”溫玉儀拾回奏摺,一頁未作翻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大人可去問尋一些口供,若不出所料,溫大人應是被人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