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扶晏淡薄揚眉,待隨侍斟完酒,將酒盞挪至她面前。
酒香撲鼻,所遞的烈酒被果斷飲下,她猛地一放玉盞,卻覺此酒意外辛烈:“親自為公主賜下婚旨,還那般冷言遷怒,大人的心果真如傳言無二,薄冷得令人膽寒。”
適才之景若雲煙般散去,他冷哼一聲,未作解釋,也一同飲起杯中酒:“早就有此決斷,並非臨時起意。”
“我私下已和常芸道得明白,是她執迷不悟,予你難堪了。”
他當真薄情狠心,面對所愛之人,也能將之傷得聲淚俱下,痛之入骨。
“楚大人為公主擇選的駙馬是何許人?”隨然問上一言,卻不想真去知曉駙馬為哪位達官貴胄之子,溫玉儀望著酒盞,輕聲相問,“將常芸公主拱手讓與別家公子,大人捨得?”
許是聽得了堂內茶客議論,眸前的清冷玉色未答她所問,明瞭般淺勾唇角,終於得知她悲切的原由:“我道是何故傷切至此,原來是因為樓栩向一位柳氏姑娘提了親……”
本沒覺得那愁緒都是因樓栩提親一事而起,只是諸多愁思難解,在心上交錯凝結,她無力去理清罷了。
可聽他一說,舊時的一幕幕又鑽入心緒間,她頗為惆悵,現下是真的有些懷唸了。
“大人可覺我荒唐?”她自嘲般低眉輕笑,發覺酒盞已空,舉盞示意隨侍斟上。
楚扶晏清閑而坐,平日那冷冽與肅然之息褪得了無痕跡,他淡笑而回,將壇內僅剩的烈酒倒盡盞中,似有著不醉不歸之勢。
“皆是被情所傷,我為何要以五十步笑百步。”
憶起柳姑娘,她也只瞧過一兩眼,當初見樓栩當街為那女子伸張正義,除惡揚善,她便覺有些般配。
未料柳姑娘竟真就天生好命,能與樓栩鸞鳳和鳴。
“那姑娘我見過,生得相貌可佳,顏如舜華,和樓大人締結良緣,當真極好……”“盡管飲著,不夠我再遣人送來。”
他聞言輕微蹙眉,再吩咐下隨侍端來酒壇,眸底深潭猶不見底。
已不知飲了幾盞清酒,雅間彌漫起醉意,這酒實在太烈,她輕趴至案幾邊,目色迷離,神思有了絲許渙散。
溫玉儀埋頭入袖,雙頰滾燙非常,烈火灼心般燒得寸草不留,一切淩亂之緒像是止了,才覺醉酒竟是這感受。
“大人不怕我酩酊大醉,飲得爛醉如泥……”
見聞此景,他不甚在意,悠然道出一語,極度不可一世:“不怕,夫人就算將這茶館砸了也無大礙,我可為夫人兜底。”
“還是夫君……夫君待我最好……”
她滿足般輕彎眉眼,案上衣袖中的緋顏依稀可見。
默然一霎,楚扶晏聞聲問道:“與樓栩相比呢?”
桃面從袖裡抬起,她微眯杏眸,欲將眼前清肅瞧得真切。
可酒意甚濃,所見影影綽綽,她望不清那冷峻肅顏:“那……那還差上一點……”
“既是不及樓栩,如何能說是最好。”
他似乎頗感不滿,本是微蹙的雙眉更擰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