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開濟、刑部侍郎王希哲和主事王叔徵他們的臉上有些隱隱不安,覺得多拖一刻,就多一分風險,但有朱元璋在此,他們也無可奈何,只能一直等下去。
一旁看熱鬧的百姓也在焦急的等著,他們一年之中難得見到一次皇帝親臨當場,而嵐風讓他們見到兩次了;現場更著急的是錢榮貴,雖然他心中著急,但他臉上露出來的表情卻是悲傷,似乎真的像是親生兒子要被砍頭了一樣悲傷。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有皇帝在,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大聲喧譁,刑場上一片安靜,這種死寂讓嵐風一點一點失去信心,他漸漸開始感覺自己是判斷失誤了,難道自己真的要命喪於此了嗎?
午時三刻已到。
朱元璋拿起監斬令箭,無情的扔了出去,看著嵐風冰冷的喝道:“斬!”
一聲令下,五個劊子手同時高高舉起手中的大刀,準備向伏在刑臺上的四個死囚和嵐風揮刀,下一刻就是他們五人的終結。
開濟、刑部侍郎王希哲和主事王叔徵他們正得意的看著嵐風,而朱允炆卻有些惋惜的看了嵐風一眼,然後閉上了眼睛。
朱元璋雖然怒火中燒,但還是保持著莊重威儀的龍顏,凝視著嵐風。
屠刀即將落下,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左右兩邊同時傳來一聲“刀下留人”,朱允炆立即起身制止了劊子手,嵐風終於長舒一口氣,往左右兩邊看去。
左邊單青帶著閆沫琴來到了刑場,被羽林軍攔在外面;右邊是管長繼押著錢玉寶趕到了刑場,也被三排羽林軍擋在了外面。
開濟往左邊一看竟是自己的侄女閆沫琴,立馬覺得大事不好,當下一聲大喝道:“什麼賊人?膽敢驚擾皇上聖駕,拖下去亂棍打死。”
“開大人,有皇爺爺在此,豈容你僭越放肆,你是想造反嗎?”朱允炆見開濟敢當著朱元璋的面肆意妄為,立即把一頂造反的帽子扣在他的頭上,讓他不知所措。
開濟又撲通一聲跪下,戰戰兢兢道:“微臣是關心皇上的安危,才下令讓人制止這些不速之客,請皇上明察。”
“你是何居心,朕尚且不去追究。”朱元璋的龍顏不怒自威,道:“區區四人,你還真當朕的一千羽林軍是吃素的嗎?”
開濟唯唯諾諾,渾身發抖:“微臣不敢,微臣是關心則亂,還望皇上恕罪!”
“起來吧!你的事等一下再一起追究。”朱元璋看著開濟,然後轉向外面的單青和管長繼他們,揮手讓他們進來:“來者何人,膽敢阻斷朕刑斬罪犯,不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朕定斬不饒。”
單青帶著閆沫琴一起上前跪下,道:“回皇上,微臣錦衣衛小旗單青,攜證人閆沫琴前來刑場指證開濟以權謀私,霸佔閆家家產之罪,驚擾皇上還請恕罪!”
管長繼押著錢玉寶一起上前,跪拜道:“回皇上,微臣錦衣衛小旗管長繼,帶犯人錢玉寶前來刑場指證開濟偷換死囚之罪,驚擾皇上還請恕罪!”
一刻鐘之前。
原來在開府後院內,單青把閆沫琴拉回到假山後面,閆沫琴雖然被捂住了嘴,身體也被束縛了,但手的下半節還可以動,於是她就在單青身上亂抓亂打,突然把單青懷裡的一個繡花荷包拽了出,閆沫琴就立刻停止了掙扎,呆呆的看著掉在地上的那個荷包;看到荷包邊上帶著血,還有想到眼前這個錦衣衛,為什麼知道她與喬子興之間的暗號?擔心著喬子興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單青看出了她是在擔心喬子興,小聲說道:“你不要亂動,我就告訴你這個荷包是從哪裡來的。”
閆沫琴點了點頭。
單青慢慢的鬆開手,見閆沫琴不再掙扎,也不再喊叫,於是放下了心。撿起地上的荷包交給閆沫琴,說道:“這個荷包是喬子興讓我交給你的,他讓我轉告你,‘浮生若夢,願來世美夢成真,望三妹今生多加珍重,今後就不必再掛念喬家大院那個小二郎了。’”
單青見閆沫琴淚流不止,不敢把喬子興已死的訊息告訴她,怕她又情緒激動起來,驚來開府的家丁。
閆沫琴聽到單青說的這幾句話,立即就確定這是喬子興說的,因為她與喬子興私底下就是這樣稱呼的,閆沫琴的閆字裡面有三橫,喬子興就叫她三妹;而喬子興的喬字下面有兩撇,閆沫琴就叫他二郎。這是他們兩人的小秘密,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此事,所以這是出自喬子興的話,確定無疑。他能告訴眼前這錦衣衛,說明喬子興相信他,自己應該也可以信任他吧!
但聽到‘來世’、‘今生’、‘珍重’、‘今後’、‘不必掛念’等等字眼時,閆沫琴的眼眶再次溼潤起來了,看著單青問道:“‘來世’、‘今生’,子興他怎麼了,他人在哪裡?”
單青不敢直視閆沫琴的眼睛,緩緩的說道:“喬子興,他們昨日被開濟派人毒害了。”
‘啊’閆沫琴一聲驚呼,心中萬念俱灰,悲痛至極,全身一軟,若不是單青扶著就摔倒在地上了,還好不遠處開府的家丁沒有察覺到。
過了許久閆沫琴才緩過神來,心中的悲痛雖沒有減少一分,但她對開濟的反抗之意漸漸燃起,支撐著她再次站了起來,問道:“子興是怎麼被害死的?”
“我們趕緊去刑場,在路上邊走我邊告訴你。”單青看太陽快要到午時三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