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老實底下腦袋。
看來無論是再光風霽月的人,也逃不過血氣方剛。
“出去!”容回當即厲聲斥道,周身的燥熱依舊似血液般在身上流淌。
小廝麻溜地“砰”一聲捂眼關上門,動作一氣呵成,一切又回歸靜默。
容回望著軟榻前那面銅鏡,更為煩躁了。
——翌日清晨。
容回眼下烏黑,頂著著一臉憔悴出現在中庭。
見慣了意氣風發、風華絕代的容回,此刻望著一臉都在說“我很疲倦”“熟人亦勿進”的自家殿下,又聽人連續咳嗆多聲,楊周踟躕半晌,還是冒著被冷臉的風險上前。
楊周壯了壯膽,小聲問道:“殿下,昨夜……可是受涼了?”
“閉嘴。”
甫一聽到“昨夜”“受涼”二字,容回像是觸發了什麼關鍵內容倏地吐出兩個字。
他一夜不曾睡好,就算是終於入睡,也是半夢半醒,又忽然被夢裡那些虛無飄渺的驚醒。
他將昨夜的夢歸結為自己血氣方剛,只是他的意識不至於對許青怡起了那樣的心思,也不至於因為吃醋按著人家問是不是歡喜別人。
這夢,實在是,太荒謬。
那邊,對上容回的陰黑的眸子,楊周難得打了個寒顫。
但出於對自家殿下的關心,他再次冒著被罵的風險提醒,“許姑娘說您不能……”
受涼。
“別提她!”
不等話落,容回厲聲打斷他。
不知發生了何事的楊周,迅速貓在一邊,不敢再主動說話。
他一向清風朗月、清冷矜貴但好脾氣的殿下哪去了,他瞧著昨晚許姑娘也沒招惹殿下啊……
怎麼就提都不能提了?
楊周在一旁貓了好半晌,眼見著空中又飄起了雨,想到昨夜的雷雨聲,不知雨季何時能結束,兀自感嘆,“昨晚的雷聲,可真大啊——”
說罷,感覺有什麼東西落在他身上,如芒在背。
一回頭對上容回黯沉的眸光,心髒狠狠一縮。
總不能是殿下不滿意他吧。
容回望著楊周同個鵪鶉一般,怔在桂花樹下的模樣,扭頭往外走去。
在同他母親打過招呼後,終於主動同楊周說話:“你替我去一趟大理寺。”
楊周甕聲甕氣地應了。
容回走後,靖陽夫人朝一旁的安嬤嬤問:“方才楊周說誰?”
安嬤嬤也沒多想,照常說道:“貌似提到許姑娘,不知是不是從前長公主的好友。”
安嬤嬤是靖陽夫人北周陪嫁過來的,故而這長公主,說的是容回的表妹,季南雲。
“那姑娘來京城了,怎麼不來府上坐坐。”
枉先前她離京,還拉著靖陽夫人的手說,必定每次來京城都來府上看望。
靖陽夫人搖了搖頭。
——
宴州城上空雲起雲落,春雨緩緩隨之而去。城中杏花被雨打落,終在日頭高照之日欣然怒放。
禦書房內,太後身邊的太監林公公恭恭敬敬地端著案,小步行至桌案前。
“見過陛下,殿下。”林公公弓著身子,“太後娘娘念及陛下辛苦,特親手煮了蓮子湯叫奴才送來。”
“放那罷。”容裴本同容回說著朝中事務,特命不得打擾,偏生太後這個時候叫人送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