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初歇,洗盡鉛華,夜風很是清爽,開泰市郊區一排高低起伏的民房在王實仙的腳下飛快後退,王實仙掠上一棟三層樓的屋頂,來到屋脊最高處輕鬆寫意地坐了下來,俯視著不遠處那座亮著燈光的農家小院。
“是這裡嗎?”秦雨蒙冒了出來,來到他身旁。
“我的大小姐,你能不能別站著?”王實仙無奈地提醒道,他們這是來做賊的,穿著一身白衣這麼拉風地矗立在高處,真當別人是瞎子啊?
兩人說話時都以內力將聲音聚成一線,倒也不虞被他人聽見。
秦雨蒙往後退了幾步,學著王實仙坐了下來。
“王兄看起來心情很好。”秦雨蒙瞅了王實仙一眼說道。
雖然平常王實仙很少有嚴肅嘆氣的時候,但秦雨蒙總能在從他身上感到一種負擔感,而今天晚上王實仙在趕路時顯得輕快很多,由內而外地散發著愜意。
王實仙一愣,自己已經有多久心情沒這麼好過了?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有些收斂,可隨著在高處不斷縱躍奔跑,在夜色之中無拘無束,好像沒有任何東西能擋住他的前進,天地都匍匐在腳下,就越來越舒暢,忍不住狂放了起來。
“以前這麼跑往往是被人家追著逃命,這次是去害別人心境自然不一樣,哈!”王實仙莞爾道。
“很辛苦嗎?”秦雨蒙心裡有了絲憐惜一閃而過。
“那倒不至於,既然當初選擇走這條路,總是有心理準備的。”王實仙搖了搖頭,笑道:“只是事情一件接一件,人如繃緊的弓弦,沉溺在其中,等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都僵直得忘了要開心了,人也沒有以前輕鬆。”
“秦大家,有句話一直都想和你說,不知當講不當講?”王實仙忽然問道。
“王兄,請說。”秦雨蒙感應到王實仙的真誠,她輕撫被晚風吹拂著的幾絲秀髮,別過臉來認真地向王實仙說道。
“呃,秦大家,我覺得吧……。”王實仙沉吟了一下,整理了思緒說道:“你也應該多些表情。”
“事事都以旁觀者的姿態,確實能讓人保持心境,可也莫免失去了很多親身體味的機會。”
“王兄所言,雨蒙豈能不知,只是我從小修煉《淨慈劍典》,二十五歲晉入劍心通明的境界,性情與心法契合,面對事情自然平和。”秦雨蒙默思半晌,淡淡地說道。
“本以為出世很難,沒想到入世也不容易,出師門以來,我看了很多事情,也做了很多事情,卻依然心無波瀾。”
“不是這樣的,那是因為你現在只是在幫我做事情,而不是你自己的。”王實仙提醒道:“除了門派使命、追尋大道外,你有沒有自己想做的?”
月色下,秦雨蒙側面若山巒般起伏的輪廓,在思索時平靜深遠的秀目,更是清麗得不可方物。
“我沒有想到。”秦雨蒙坦然說道。
“呵呵。”王實仙笑了,說道:“我就知道,其實有件事你早就應該做了卻一直都沒有做。”
秦雨矇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
“你看事情關己,就不一樣了吧。”王實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