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長盛的面,雪輕煙還是略有為難。不過,略微尷尬之後,她就輕輕拉開左肩的衣領。
「萬不可如此,輕煙姑娘化作本體之軀也可。」
頓時轉身,長盛非禮勿視。
本體之軀的雪輕煙通體雪白,卻只有單角雙足,長盛訝異。
看似自身氣象不凡,跟腳卻極為有限,所幸是走了劍道,若是走了其他五行大道,恐怕來路盡頭,一眼可見。
也知道自家徒弟的跟腳,雪寒衣輕輕一嘆。按理說,這樣的劍仙之人,跟腳再怎麼受限,本體寒蛟,也應該有雙角四足才對。
長盛本以為她被做了手腳是神魂識海,那樣一來,自己的聖德之力恰好可以發揮用處,可他看家雪輕煙的前身左足肋下,心脈之中,閃耀著金色的印記,神聖又邪惡。
這一瞬間,長盛的記憶就被拉回初次遇到長弓的時候,在天武遇到楊山率軍遠征的時候,他招出兩顆留影珠帶給君心。
司衍聖地佈下的那些亡靈印記,與如今雪輕煙身上的印記,如出一轍。只是雪輕煙的身上的印記,強大了太多。看得出來,這印記身前的主人,定是一個極為強大的妖族。
看著雪輕煙在空中游走的身形,長盛走了過去。也不管雪輕煙是否會感到內心羞澀,他伸手摸著她足下的印記,看著印記上插著的一把小劍,道:「若不是這印記拖累,雪門主早該是大劍仙之境才對,雪姑娘也應該有更高的見到修為,只是這無盡劍意雖然無盡,確實少了一些宏大的自身氣象,連綿無覺可消磨印記,但見效極慢,恐怕千年難成。」
一旁的巨吽被金色的印記刺激的雙目血紅,長盛隨意瞥它一眼,它又像夾尾巴狗一樣瑟瑟發抖團做一團,師徒二人看呆了。
好一會兒才回神,雪寒衣有些不服道:「缺少自身宏大氣象?韓長盛,你可是說我眼界太窄,誤了輕煙?」
「若無雪門主,雪姑娘想必早已身隕落,韓某的意思,是雪門主自身劍道,不夠宏大,見微足夠,知著不足。」
長盛這話一下讓師徒二人尷尬住了,說雪寒衣劍道不足,不就是說無極門不行嗎?
「雪門主莫要激越,韓某肺腑之言。」
也幸虧是雪寒衣不是一般女子,也不是一般劍修。若換做旁人,與長盛這等關係,被如此指點,早都要生死相向了。
我不氣,我不氣,為了輕煙。
饒是雪寒衣養氣功夫不錯,也是當著長盛的面深呼吸了兩口,才把手裡幻化的長劍收了回去。
「心意無盡,劍意無盡,眾生無盡,神念不絕,如何算不得自身宏大?」原本是自己徒弟要求人,可雪寒衣不生氣,不代表她認可長盛的說法,而論道,也不是輕言可啟,既然長盛已經向說了話,她在後追問,並無不可。
「若是換成心意無盡,神魂不絕,劍意無盡,眾生無盡,雪門主便是真正的無盡,眾生無盡可衍萬道,但終究不能憑空而生,所以無盡盡頭,便是無盡本意。」
長盛沒說見到之人無法以見到化出真實生靈的天大秘密,只說了不能憑空而生,這個大秘密,也是他看見了自家師姐的萬道衍化才知道的秘密,能對無極門隱晦提起,已經是相當於解惑之恩,說重一些,傳道也可。
「先是神魂無盡,便是要把自己放在眾生之後,可笑我等生於仙海,見識不如西陲劍宗,受教。」雪寒衣反應極快,長盛卻說話了。
「也不是,韓某其實也覺得,雪門主自身無盡並無錯,因為人身小周天,只是需要再往高處想一些,眾生之上。」
原本在長盛說話的時候,雪寒衣就已經臉色大變了,長盛也沒想到她會這麼聰明,一下就抓住了重點,還似乎是有所得的樣子。
「衍化萬道,不可能憑空而生,無盡盡頭便是無盡本意?韓長盛,我此時不明,但無極門上下,銘記此恩情。」雪寒衣極為鄭重對長盛行一個弟子禮,他臭屁地接受了。
還好還好,這雪門主沒那麼恐怖,否則師姐非得打死我不可。
心裡冒著冷汗,長盛慶幸不已。他一時激語,自然是看重無極門遠在仙海,卻為同道,沒有門戶之見,這是玄門氣度。可他還是有些私心的,反正雪寒衣都會越來越強,師姐都會越來越弱,延緩些時間,也好。
為了迴避自己心裡的小私心,也是雪寒衣有所得,長盛轉移話題。.
「此物恐怕不是出自虛玉聖地,而是出自司衍聖地,多年前,我曾見過與之類似的亡靈印記,只有強弱不同,當時我不可解,如今,可解。」
他說著,便驅動貪婪之噬。
如惡魔漩渦一樣的眼眸裡射出烏光,雪輕煙與之對視,頓時神魂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