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玄和蕭笛在片刻的詫異後便又恢復了正常,好在二玲子沉寂在自己的情緒中沒有聽清他們那不大聲的驚呼。
“原來大姐婆家姓顧,大哥走後,家裡就剩大姐一個人了嗎?”檀玄故意的問道。
二玲子長嘆了一口氣,“不一個人過怎麼整,以前還是我和我孃家媽兩個人一起相依為命,去年我媽也走了,裡裡外外就剩我一個人了。”
“這一個人忙裡忙外的,一般女人很難撐起一個家,沒想到大家倒是一個堅強的人。”
二玲子哼了一聲,從兜裡掏出一盒煙,也沒給檀玄和蕭笛讓一下,自顧自的點燃抽了一口,“不堅強咋整啊,對付活著唄。”
檀玄呵呵一笑,說道:“活著才有希望啊,死了也就徹底死了。”
又閒聊了幾句,二玲子將話題轉到了昨晚的事情上。
“妹子領導,你說你昨晚看到那張臉,你還記得那張臉的長相嗎?”
蕭笛點點頭後又搖了搖頭,“我當時害怕,只是記得那張臉上有個大痦子。”
“那你再看到他,你能認出來嗎?”二玲子試探的問道。
蕭笛點了點頭,“這個沒問題,讓我說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那張臉,但是如果看到他,我一定能把他認出來。”
“那你等一下。”二玲子從炕沿上下了地,出了西屋沒一會兒拿回了幾張照片。
二玲子將照片放到了炕沿上,和蕭笛問道:“妹子,你看是他嗎?”
“啊!是他。”看到了照片中的那張臉,蕭笛驚叫了一聲,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了一樣。
二玲子站在地上用力的拍了一下炕沿,哭喊道:“沒想到還真是這個死鬼,他回來了怎麼不來找我,趴窗戶往屋裡看什麼呢?顧大勇,你個死鬼,既然你都回來了,為什麼不直接來找我呢?你個狠心的王八蛋……”
二玲子一邊罵罵咧咧的哭喊著,一邊扶著炕沿坐到了地上,哭的悲悲切切,與其說是對她死去男人的咒罵,不如說是再傾訴自己生活的不易。
“這……”
檀玄和蕭笛對視了一眼,同樣的一頭霧水,都被二玲子這舉動弄的有點懵,完全看不出她這是抽的哪門子風。沒有去勸,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勸。
哭了一會兒,不知道是苦累了還是哭的心情順暢了,二玲子擦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站了起來,變得和剛才哭哭啼啼的神情截然不同。
“讓兩位領導看笑話了,我就是心裡一時難受,在村裡人面前又不敢說,只能在你們兩個不熟悉的人絮叨一下,現在哭出來舒服多了,沒嚇到你們吧?”
“呵呵……”
檀玄和蕭笛尬笑了兩聲,不知道怎麼接話。
二玲子嘆了一口氣,坐在炕沿上又點了一根菸吧嗒吧嗒抽了兩口,“我知道你們昨晚發現我的事情了,你們可能因此看不起我,但是我無心無愧。死鬼活著的時候我沒有對不起他,他死後我也是沒了辦法才那樣的。在農村,我一個寡婦失業的,從春忙到秋,有多麼不容易,你們城裡人根本體會不到,沒有男人的幫襯,有些活根本幹不了。昨晚妹子領導說她看到了那個死鬼,開始我挺害怕的,但是等天亮的時候,我一點也不害怕了,我恨不得那個死鬼馬上出現在我面前,我要當面問問他,他為什麼把我一個人給扔下了,他知道我這兩年是怎麼過來的麼?啊……”
說到傷心處,二玲子再次哭了起來。
檀玄和蕭笛對望了一眼,在一旁輕聲問道:“大姐,你老公是怎麼死的?能和我們說說嗎?”
“他是喝農藥死的。”
“哦!他是自殺?”檀玄愣了一下,追問道:“他為什麼要自殺呢?”
二玲子的臉上升起了一些怒氣,狠狠地說道:“他對不起我閨女,心裡覺得愧疚,所以在前年春天喝農藥自殺了。”
“他對不起你閨女,這是怎麼回事兒?你們還有一個女兒嗎?”
“呵呵……”二玲子苦笑了兩聲,說道:“像我這個歲數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個一兒半女的呢。”
提到了自己的女兒,二玲子的神情瞬間低落下來,看著蕭笛說道:“我家小盼如果還活著,估計和你年紀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