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易延沉默地聽著,一言不發。
從教練的描述中,連易延已然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知道管理層這次是鐵了心要讓洛鳶去輪換,誰都阻止不了。不止是教練無法插手,連易延也沒辦法左右管理層的決定,時至今日,連易延已經無法故技重施,拿自己的前途替洛鳶做擔保了,一是管理層不會理,二是他作為隊長,必須對隊伍負責。
換句話說,輪換之事,再無任何轉圜的餘地。
“這是管理層的決定,我也插不了手。而且,管理層的意思是,讓我把輪換這事說成是我自己的命令,要我親自去跟洛鳶說,唉。”教練面露難色,數次唉聲嘆氣,“那小子的性格你也知道,我還有點怕他,他哪裡能接受得了輪換,不得恨死我?那次世界賽,其實是我判斷失誤了,給他的打擊很大,要不他現在也不會這麼極端……我一直心裡覺得對他有愧,實在是不想讓他再記恨我啊。”
話裡話外,教練都展現出自責的姿態,世界賽失利的陰霾時至今日仍然籠罩在他的臉上。
不,不止教練,他們所有人都無法走出這片陰影,尤其是洛鳶,還不停地在迷茫中徘徊。
但連易延覺得,一切是該做個了斷了。
“不用。”連易延表情冷硬,“我去跟他說。”
——
會議室的門被人推開,洛鳶逆著光,站在門口。
他看見連易延面對著他坐在會議桌的角落,整張臉隱沒於光線照不到的陰暗之中,表情晦暗不明。
“在訓練的時候特意把我叫到這裡來,有什麼事?”洛鳶故作語氣冷淡地問,“要是沒什麼特別的事我就走了,我還要回去打排位。”
坐在椅子上的連易延緩緩抬起眼睛,將目光投向洛鳶。
連易延的瞳色很深,在現在這種陰暗的環境中,他的眼睛變得更加深邃漆黑,就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死水,表面很平靜,但一與其對視,立刻就會被拉入無法逃避的黑色漩渦之中。
這種感覺很恐怖,也很可怕。
洛鳶不喜歡被他這樣盯著。
“如果你是想要像鄧經理一樣勸我的話,那你還是死心吧。”洛鳶移開視線,不與他對視,“起碼現在的我,不會聽任何人的話。”
“不。”連易延雙手交叉置於膝上,慢慢地開口,“我不是來勸你的,我知道那對你沒用。”
“那是為了什麼?”
“我只是要告知你一個訊息。”連易延微微抬頭,“有興趣聽麼?”
“哪怕我說我不想聽,你不是也一樣要對我說出口嗎?”洛鳶諷刺地勾起嘴角,“因為你就是這樣獨斷專行、蠻橫跋扈的人。”
“你還真瞭解我。”連易延淡淡地說,“一定要跟我這樣夾槍帶棒地說話嗎?鬧脾氣也要有個限度。”
“我沒有在鬧脾氣!”洛鳶不滿地開口喊。
連易延明明是他喜歡的人,然而最近的連易延卻令他感到陌生,或許不是連易延變了,變的人是他自己,所以從他的角度來看,周圍的所有人和事都隨之發生了改變。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也不清楚。明明他想讓一切往好的方向發展,但結果總是不盡人意,以至於到現在,他感覺事情的發展越發偏離了他預設的軌道,就像脫離韁繩的野馬,不受控制地一路朝著反方向狂奔。
“過不了多久,隊伍裡就會加入一名新成員。”連易延直接開口宣佈道,“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
“新隊員?”洛鳶想了想,問,“是誰?”
“二隊的ad,他被提到一隊,當你的替補。”連易延直視他的眼睛,“從季後賽開始,你就要跟他輪換打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