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憤憤然地站起身,似乎是覺得僅僅用言語發洩還不夠解氣,下一秒,她揚起手。
連易延躲閃不及,左臉結結實實地捱了一巴掌。
咖啡廳其他桌的顧客好奇地朝這邊投來目光。
連易延想到在多年前的葬禮上,他的父親也是這樣,當著所有親朋好友的面,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將他打得面目全非。
這一巴掌,和過去他挨的那一巴掌漸漸重合起來,連易延感受到似曾相識的痛意,在他身上和心裡蔓延。
過去的感覺又回來了。
連易延覺得自己像一個怪物,不斷蠶食著他人的生命,篡奪著他人的未來,吞噬掉旁人的前途和人生,是最應該被唾棄的存在。
而巧合的是,別人也認為他是個怪物。從他們的目光中,連易延讀懂了這種指責,這種“要是沒有你就好了”的言外之意。
可洛鳶竟然憧憬著這樣的他。
怎麼會有人憧憬一隻冷血的、沒有感情的怪物?
直到現在,連易延仍舊沒有想通。
但現在,連易延並不介意當怪物。
只要能贏。
連易延隱約記得鄧經理曾經提起過,晏銘在很小的年紀就加入了kae的青訓,既然如此,晏銘和姜非認識的可能性並不是沒有。
“你跟姜非很熟?”連易延問。
“姜非哥是我最尊敬的前輩。”很神奇的,晏銘提到姜非時的語氣變得柔和起來,連眼睛也開始閃著光,“他經常來青訓基地看我們訓練,然後表揚我們每個人,再給我們每個人提出建議,而我,是姜非哥表揚次數最多的人。”
“姜非哥對我說,我是這一批青訓裡最有潛力的一個,他最看好我,他甚至說,會指定我成為他的接班人,等到他打不動的那天,我就是一隊的首發打野。”
“但是,還沒等到我升入一隊,姜非哥就退役了,對我那麼好的姜非哥再也不打比賽了,而取代他位置的人,竟然是一個從別隊買來的新人,不是從小就待在kae青訓營裡的我。”晏銘眼神憤恨地盯著連易延,“因為你的存在,我壓根就沒有被提上一隊的可能性,只好出走去了其他隊伍,差點就成為了沒比賽可打的喪家之犬,你說,我能甘心嗎?我能不恨你嗎?!”
連易延總算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晏銘恨他,一方面是因為晏銘認為是連易延逼得姜非不得不退役,他替姜非打抱不平;另一方面,則是痛恨連易延搶佔了原本應該屬於他的位置。
縱然晏銘有再多做得不對的地方,但在此時此刻,他提起憧憬的前輩,眼中閃閃發光的模樣卻跟連易延記憶中的那個洛鳶如出一轍。
“原因,我明白了。”連易延平靜地說,“無論怎麼說,你強忍著病痛替kae打的那一小局比賽,我會記在心裡。”
“哈,你以為我是為了kae嗎?”晏銘譏諷地笑起來,那模樣甚至有點癲狂,“錯了!我強撐著打比賽,只是因為我無論如何都不想讓你上場!只要你不上場,我就不用被拿來和你無休止的比較!”
“隨便你。”連易延說。
事已至此,連易延確實已經無所謂了。
“還有,姜非哥放棄了他大好的職業生涯,就是為了將kae交到你手中,可你呢?你把kae帶成了什麼樣子?”晏銘感到可笑,“好不容易闖進世界賽的決賽,卻得了亞軍?你對得起他嗎?”
“你是在以什麼身份譴責我?”連易延冷冷道,“帶著kae進入決賽的人是我,不是你。”
“對啊,你說得不錯,現在的我跟kae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晏銘釋懷地笑起來,“反正姜非哥早就離開了,我也不想再待在這個鬼地方,既然kae那麼想要你,那你就好好待在這個毫無指望的下游隊吧,我等著看你的笑話。”
晏銘撂下狠話,直接拖著行李箱,走了。
接待室裡光線極好,沐浴在太陽光下的連易延眯起眼睛,再度把視線投向窗外。
他只是想起洛鳶離開kae基地的那個清晨,陽光也是這樣好。
嘿嘿特別長的一章!
新的一年連易延跟洛鳶也會繼續陪伴大家的!讓我們祝福這對新人早日吃上團圓飯.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