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週後,kae全隊出發去上海,參加賽季新宣傳片的拍攝活動。
鄧經理因為私事沒有跟隨隊伍前往,所以這次他把看管隊員的任務交給了連易延。
連易延對此沒什麼意見,比起這個,他更在意鄧經理那愛杞人憂天的性格,離開基地之前,鄧經理拉著連易延絮絮叨叨地叮囑了許多注意事項,生怕有什麼差池,連易延再次親身體會到鄧經理此人有多囉嗦。
除了晏銘以外,kae的其他隊員還算聽連易延的話,畢竟連易延是他們的前輩,資歷高出太多,再加上連易延本人冷漠且不近人情的性格,這群新人或多或少都有點害怕連易延。
至於徐家容,他跟連易延已經當了很多年的隊友,相處時間越長越瞭解連易延的脾氣,因此整個隊內也就只有他能跟連易延說上幾句話。
就好比現在,他們坐在去往上海的高鐵上,徐家容的位置在連易延旁邊,他找準時機詢問:“敲打過晏銘了?”
敲打。連易延想,徐家容這個詞用得倒是很準確。
對,他確實是敲打了晏銘一番,不然他永遠不會進步,不然kae還會再輸下去。
連易延沒作聲,徐家容心知肚明地將這當作是他的預設,只好提醒他:“晏銘這個人心氣很高,你別把話說得太重。”
可惜在連易延的字典裡,就沒有以和為貴這個詞,他喜歡有事說事,不喜歡整那些虛偽做作的客套,尤其在戰隊裡,電子競技跟其他行業不一樣,說得再好都抵不過比賽裡發揮好,實力就是淩駕於一切的唯一評判標準,他不關心經歷,只關心結果。
曾經他有過很多遺憾的經歷,卻始終沒有一個好的結果。
無論對他人還是自己,他都是標準式的嚴格,打得不好就該被鞭策,他沒多餘的時間去跟隊友們彎彎繞繞,也沒精力去關注別人的心路歷程,能夠真正讓他關心的東西實在太少,除了冠軍,或許就是kae。
這樣說或許有些冷漠傷人,但連易延本身就是冷血無情的人,沒什麼好奇怪的——他人的感受對連易延而言完全是沒有價值的東西,當然,他自己的感受也是一樣。
所以連易延只說:“對他那種人,不說重話沒用。”
這句話結束了他們之間短暫的對話,連易延不再出聲,他偏過頭去,注視著列車窗外那些一閃而過的風景。
陰沉的天空飄著細雨,明明前幾天還是晴空萬裡的好天氣,結果一到今天,就開始下起了雨。
彷彿是一種預兆,一種對於連易延來說不算太好的預兆。
其實連易延不太想去上海,每次去上海都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至少這段時間是這樣。
連易延不再去看窗外,他躺回座椅裡,似乎是在閉目養神,又似乎是想睡一會兒,在他閉著眼的那幾秒裡,他不想看見洛鳶。
上海那麼大,他不一定就會碰見洛鳶,比賽場館也那麼大,他也未必就能碰到洛鳶,可事實是,他們還是遇上了。
說不清是天意還是什麼,每當連易延覺得自己快要忘掉洛鳶的時候,洛鳶總能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他的眼前,冷不丁刺他幾下,再瀟灑自如地揮袖離開。
現在的洛鳶給他的感覺就是一隻渾身是刺的刺蝟,帶著陰陽腔調的話語就是他的尖刺,被紮中留下的不只是一瞬間的疼痛,還有無處發洩的焦躁。最柔軟的那一部分他曾經給連易延看過,但是現在早已隱藏在銳利的尖刺之下,不可望,也不可及。
說實話,前段時間跟洛鳶的久別重逢並不愉快,而且跟他的見面毫無意義,連易延很討厭做沒意義的事情。
即使見面也改變不了什麼,硬要說那些細微變化的話,應該就是洛鳶更恨自己了。
從一年前分手的那一刻起,洛鳶就對他恨之入骨,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只是到現在連易延才真切意識到了他的恨意有多強烈,像一場熊熊燃燒的大火,直到把自己燒得骨和灰都不剩,不然這場以恨為名的烈火永遠不會熄滅。
對於來自他人的惡意,連易延其實已經司空見慣,但當這個人換做是洛鳶時,連易延竟然生出了那麼一點違和感,好像事情的發展不該如此,好像故事的情節走向了錯誤的方向。
在邀請洛鳶加入kae的那一刻起,連易延從未後悔過自己的決定,哪怕那個時候的他壓根沒想到會有個如此糟糕的結局,哪怕他現在覺得這是個錯誤的開端——連易延也還是不後悔這個決定,不後悔認識洛鳶。
無論現在的洛鳶有多恨他厭惡他,連易延能夠回憶起的永遠是過去的那個洛鳶,那個會有點小脾氣但在他面前表現得卻很直率的少年,而這個怪物般的天才新人,會略帶羞澀地喊他“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