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了兩秒,意識到他在回答前一個問題,喬以笙愣住。
既是因為陸闖的開口愣,也是因為這個答案愣。
說完這四個字,陸闖便避開和她對視的目光,單膝彎曲蹲下身體,看起來像是專注地薅圈圈的腦袋。
喬以笙當然不相信他這四個字是表面上的意思:“你講清楚。”
陸闖從單手薅圈圈,改為雙手薅圈圈:“就是小馬殺的。”
可能因為被他薅得太緊密,圈圈有些承受不住,掙扎了兩下。
陸闖稍稍鬆了手,才跟出後續的話:“小馬第三次從陸家偷跑出去,跑回柳阿姨當時的住所,見到的就是柳阿姨上吊的屍體。”
根據時間推算,那會兒小馬也才十歲出頭……她光是見到鄭洋死在她的面前,晚上睡覺就做噩夢,小馬呢?柳阿姨是小馬最親的親人。喬以笙無法想象彼時的畫面,也不敢去想象。
“小馬就是兇手。”陸闖此時的語調起伏,也不帶任何情緒,和上一回他講述老豆時差不多,彷彿只是在說一個無關人士的故事,“如果小馬安安分分地呆在陸家,不去一次次地逃跑,柳阿姨不會被逼入絕境。”
喬以笙也蹲身,順著圈圈的後背,撫摸它柔軟的毛。
陸闖復開口,方才不帶任何情緒的嗓音,現在如同淬了寒冰:“整個陸家我都不會放過。”
喬以笙更加能明白,為什麼從一開始陸闖的目標就是“毀掉陸家”,而不是具體針對某一個人。
“嗯,不用放過。”喬以笙的目標同樣是整個陸家,即便後面查出來當年在喬敬啟的車子上動手腳的具體是哪一位,但歸根結底是陸家的利益爭鬥造成的,整個陸家都得為她父母的生命付出代價。
陸闖掀起眼皮,看向喬以笙。
察覺到他視線的喬以笙也從圈圈身上抬眼,和他重新有了對視。
“真的嗎?如果小馬安安分分,柳阿姨就會相安無事?就一定不會死嗎?”喬以笙不自覺問出口。
很多事情,道理明明都懂,可落到自己身上,就不一定能想明白。
當初她一度因為鄭洋的死質疑過自己存在責任,陸闖怎麼勸她的?到柳阿姨這件事上,他卻能說出“小馬殺的”。
雖然喬以笙還沒看過陸闖的病歷,但喬以笙完全可以猜得到,柳阿姨的死和他在這件事上的自責心理,絕對是曾經導致他得抑鬱症的其中兩個因素。
她不知道如今的陸闖想通沒有,問這一嘴,喬以笙認為算不上給他的安慰。她並不擅長安慰人。
陸闖很誠實地回給她一個不確定的答案:“也許。”
也許……和“如果”一樣,是一個很美好的詞,也是一個很殘忍的詞。喬以笙呼了呼氣,回過神來忽然發現,她和陸闖剛剛展開了五分鐘心平氣和的交談。
她折返最開始的話題:“既然你意外何潤芝認得這條鏈子,興許陸家還有其他人像何潤芝一樣也認得,為避免節外生枝,鏈子更得先藏起來。”
“你也要跟進何潤芝的後續,她最後說‘認錯’,可能只是敷衍我。被她發現我們有關係,會耽誤事——你和你二哥聯盟,應該是沒算上何潤芝的吧?”
提醒他這番話的同時,喬以笙的腦海中自動浮現陸闖曾經很不高興地對她說:“你在教我做事?”
彼時他提著眼角的神色姿態,又欠又討厭,她印象過於深刻。
當下陸闖似乎因為她的話憋了一口氣。
短短的兩三秒左右,他有點沒好氣地問:“陸家是不是已經把名冊發給你了?”
“嗯,我剛看過。”喬以笙毫不掩飾嘲笑,“陸家是造了什麼孽,才沒一個像樣的子孫。”
陸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