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快速的拉住了他的手腕:“阿燃,別走。”
沈燃心回頭看了他一眼。
程澄垂著腦袋,第一次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兒:“別走,陪陪我,一會兒就好……”
沈燃心甩開他的手:“你既然不想聊,那就算了,我還有事。”
“你是不是要去陪陸止?”程澄立刻開口道:“你就是從陸止那裡過來的吧?渾身上下都沾滿了陸止資訊素的味道……你就那麼捨不得他嗎?連一點時間都不願意給我嗎?”
沈燃心擰眉,開口道:“我為什麼要把時間給你?你跟我似乎沒有那麼深的交情吧?陸業山是你爹,我又不是,放手!”
程澄抓住他的手腕不放,急切的開口道:“如果我知道你想要的答案呢?沈燃心,我剛做了好長的噩夢,我很害怕,你陪我一會兒吧,我用這個換。”
沈燃心順從的坐了下來:“早說不就完了?”
“……”程澄苦笑一下:“有沒有人說過,你對喜歡的人和不喜歡的人態度真的很雙標?”
沈燃心抱著胸:“那不然呢?”
程澄的下巴墊在醫療艙的邊緣,輕聲開口道:“雖然抹去記憶是我的錯,但那個時候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我以為沈自清死了,陸止也死了,你剛從火場裡救出來的那段時間,天天都想著去死。”
沈燃心沒說話,安靜的聽程澄回憶道:“如果洗去你那段記憶,能夠讓你重新燃起活的意念,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沈燃心點點頭:“所以當你知道陸止被異管中心救了的時候,你並沒有把我交出去,而是帶著被洗去記憶渾渾噩噩的我一直東躲西藏。”
程澄伸出手,輕輕的勾了勾沈燃心的小拇指:“那時候我讓催眠醫生給你植入你愛的人是我的心理暗示,可怎麼都不成功,最後只能糅合成了一個四不像……當時我想,不喜歡就不喜歡吧,只要你知道依靠我就好,只要在你身邊的人是我就好。但是不是這樣的,你在陸止身邊從來不是這樣的。”
“你會笑,會哭,會像只貓一樣,仰著下巴讓陸止給你穿鞋。”
“你在誰面前都冷的像是一輪月光,唯獨見到陸止,才會落下凡塵變成他懷裡的玫瑰,我以前想不通,現在好像懂了。”
“因為好像只有陸止,是從一開始便踏著荊棘張開懷抱接住你的,我和沈棄都沒有做到的事情,只有他做到了。”
沈燃心挑了挑眉,看著程澄垂著眸子,指尖跟他的指尖輕輕一碰,就抽離了。
“他一直都比我好,不管是陸業山還是你,他都是你們心目中那個完美的繼承人,和完美的情人。”
程澄縮了縮身子:“是我永遠都不敢承認的,那份隱藏在卑劣和陰毒下的嫉妒。”
沈燃心嗤笑一聲,想開口問程澄嫉妒陸止什麼。
嫉妒他自小孤苦無依無靠,嫉妒他餓了吃腐屍,渴了喝泥水,嫉妒他腺體上密密麻麻的針孔,嫉妒他受經磨難後留不下一絲痕跡的身體,除了腦海之中那些被塵封的陳舊痛楚,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他曾經受過怎樣非人的虐待。
但他最終沒有說出口,陸止的痛苦從來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
“你想知道嗎?關於沈自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程澄仰起頭,開口道:“跟他合作的這些年,我算是知道一點點,不過也不多……”
沈燃心開口道:“說這個之前,我想先知道,對於腺體移植的手術,你瞭解多少?是否有能力單獨完成這項手術?這項手術會有什麼樣的風險?”
程澄愣了一下,搖了搖頭開口道:“我跟沈自清合作過,理論上我知道如何操作,但是我的手不行,我的手做不到沈自清那樣精密,我無法為陸止進行腺體移植手術。”
沈燃心點了點頭:“所以現在的意思是,這個手術,只有沈自清能做?”
“可以這麼理解。”程澄歪了歪腦袋:“當年研究陸止腺體的時候,沈自清就知道了,陸止的腺體十分不穩定,如果沒有腺體移植手術,他恐怕早晚都會變成被資訊素操控的瘋子。”
沈燃心嘖了一聲,低聲道:“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沈自清。”
“不可能。”程澄開口道:“如果他不想被你們找到,那你們就絕對不可能找到他,沈自清是個相當敏銳的人。”
沈燃心看了一眼程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不是還有你嗎?我找不到他,他還找不到我嗎?我就要讓他,主動來找我……”
程澄:“……你有主意了嗎?”
“暫時沒有。”沈燃心站了起來:“不過這種事情急不來,好了,關於沈自清的故事,等你身體好一點了再說吧,我要走了。”
程澄開口道:“去哪兒?”
“回羈押室啊,陸止這會兒應該醒了。”沈燃心晃了晃手:“找不到我又該偷偷哭鼻子了,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