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慈的心情遠遠沒表面看起來這麼平靜,一種暗色的沉甸甸卻又看不見的重物砸壓下來,在她心頭,墜得她難堪又憤恨。
但不是恨湛秋,是恨那些與她沒有幹系,卻因為血緣二字就汙染到她內心潔淨的人。
對上湛秋藏不住任何心思的臉,她以為她不僅不會回應,甚至會因惱羞成怒而不耐煩。
但當湛秋笑容純粹,用輕靈的聲音,說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見的“歡迎光臨”時,春水綿綿一般。
沈清慈心頭的亂序一瞬間就被排布整齊了光彩一照進來,她就不肯再自討苦吃去惦記汙穢了,甚至不由自主朝湛秋笑了一下。
湛秋跟她說:“還沒到時間呢,你著急嗎?”
她們約了六點鐘見,去吃晚餐。
沈清慈說不急,“剛見完客戶,有工作急著做,不打算去公司了。我在店裡忙一會,等你下班。”
她買了瓶清淡的茶飲,到休息區 坐下,從隨身的商務風黑包裡拿出平板,看上去心思全在工作上。
只有湛秋知道,她最少有分一半心思在想自己,如果急著工作,顯然隔壁咖啡店的氛圍更好。
但是沈清慈就是要來店裡,以便抬頭就能看見自己。
湛秋決心以後相處中對她要好一些,因為她對自己的心意太重了。
恰逢隔壁店的咖啡師新橙過來買女性用品,說有意外,還順便拿了兩包薯片。
結完賬,她拆開那袋黃瓜味的,邊吃邊跟湛秋聊架上的咖啡,說自己看見外送單時也很詫異。
說到起勁處,她抬手要分享薯片,湛秋下意識躲開些,用手去接,自己塞進嘴裡。
期間沒耽誤兩人聊天。
湛秋說話時顧盼神飛,漆瞳如墨玉,眼裡的神韻有一股強大的能吸住人的力量。
在原本冷豔的五官底子之上,是一整幅春和景明的清新山水圖。
遠看人如畫,近看時呢,沈清慈想到她們相擁時的場面。
近看她時自己也成了畫中人,在畫中行。
意識到自己不夠專注,沈清慈的目光重新回到工作上。
待她審完檔案發過去,時間差不多了,
湛秋過來,坐在她對面,“沈總,忙完啦?”
“嗯。”沈清慈指著門口處失物招領架上的咖啡,“看來沒人有勇氣認領。”
湛秋表示無所謂,“那就放著吧。”
“追你的人很多吧?”
沈清慈突然問。
“很多的標準是什麼呀?”
湛秋沒心思聊題外話,見她不語,直接換回兩人的話題:“我本來還想回家洗漱一下,換個衣服再陪你去吃飯呢。”
沈清慈說:“不用麻煩,隨意就可以。還有時間,如果你認為一定有必要的話,我可以等你。”
“沈清慈。”
湛秋一直心心念念地要再喊她一聲名字,滿足地說:“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呀?”
她想讓沈清慈知道,她的心意自己都能領悟,希望給足沈清慈安全感,不用總迴避的。
這話讓人無言以對,沈清慈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我想回去收拾一下,你去我家等我吧。”
湛秋還記得上次的對話,“放心,這次家裡一個人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