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非不管他看不看得到,點點頭,徑直走向了其中一間臥室。
感應式的暖色吊燈亮起後,先入眼的是海藍色的被子雜亂地堆在一角,淺灰色的床單上攤著一本文學名著,床頭櫃上疊了兩摞書,均有一隻手臂的高度。
除了這一角“獨特的風景”,整個房間看起來都很幹淨整潔,似乎除了固定的生活用品,一點多餘的東西都沒有放。
祁非根據之前看到的影片立馬就猜到了這是誰的房間,他有心進去瞧瞧,但一想到自己還另有目的,只好決定下次再找時間進來看看。
他退回到對面的臥室,看著對面房間裡的裝橫,雖然在影片裡沒有看到過全貌,但也並不算太吃驚。
這間臥室以黑白色打底,正對著窗戶和陽臺,白天採光應該還不錯。
在他身側靠牆有一個中型白色衣櫃,一張杏色的電腦桌和一把黑色的辦公椅。床單是純黑色,上面整整齊齊疊著雪白色的被褥,其實視覺上並不沖突,有一種肅靜的美,但色調上略顯單調。
他的房間比燭慕房間要大很多,主要因為在床對面還多放了兩個高高的書架,放滿了各種封面顏色的書和檔案,算是唯一顏色比較顯眼的地方。
小書架的正中間是一個小型電視螢幕。一般來說人們似乎不太會在臥室裡放一個電視屏,不知道“他”是基於了什麼樣的考量。
祁非對他未來的住處適應良好,如果秦廷玉在這裡,勢必又會忍不住驚嘆他像變色龍一樣的適應能力。
正如秦廷玉曾說過,如果他和陸雨青談戀愛,在他興致勃勃環遊世界的時候,陸雨青膽敢帶他住進個小破旅館,他一定讓秘書從銀行裡取出十億現金砸到陸雨青身上,豪橫地讓他不用省,隨便花老公的錢,把旅館買下了改造成別墅都成。祁非這種簡直就是他們圈子裡的怪胎。
而此時他口中的這個怪胎正專注地在房間裡四處搜尋,很快就找了想要的東西。
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一個小型且上了鎖的保險櫃就這麼明目張膽地放著,似乎又想要讓人看見,又害怕讓人瞧見,矛盾至極。
祁非從貼著床頭櫃的床底拿起深灰色的保險櫃放在桌子上,手上意外地沒有沾染上任何灰塵,看得出來裡面放著的大概都是它主人極其寶貝的珍寶。
他又想起了在那個影片裡看到的畫面——堆滿老式光碟的保險櫃、驚慌失措關上它的手,和轉身後看見的模糊人影。
吃晚飯的時候他心裡就隱隱約約有了些猜測,現在需要得到進一步的證實。
保險櫃同樣是老式的密碼鎖和鑰匙鎖,祁非不知道未來的他把鑰匙放在了哪裡,沉思了一會兒,試探地按下了燭慕的生日。
密碼鎖並沒有開啟。
祁非又輸了自己的生日,還是沒有動靜。
常用的密碼“000000”,身份證後六位,儲存部分無關緊要的企業檔案才會用到的密碼、機密檔案的保險櫃密碼……通通沒有效果。
祁非納了悶了——難道未來的他真的警惕心重到甚至要用一串毫無意義的數字當密碼?
祁非死心地在房間裡尋找保險櫃的鑰匙,從衣櫃翻到書櫃,然後在拉開電腦桌的一刻,他望著安靜躺在櫃子裡的紅本本發了愣。
“結、婚、證——?”他一字一句讀出紅本上漂亮的金色字型,微白的指尖擦過鮮紅如血的本子,流連地像是在觸控著情人微涼的唇。
比起喜,更多的卻是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祁非翻開紅本子,先是看見了最顯眼的雙人照,一個嘴角含笑,一個眉眼柔和。
他沒見過十年後自己的臉,但光是照片裡所見到的燭慕就看著比現在的他更青澀,更稚嫩,也更有少年氣。
他的視線在照片上停留了三秒鐘,隨即緩慢挪到一串意義非凡的數字上。
竟然是在三年前的昨天……
心髒一聲一聲,越來越重地敲擊在胸膛上。十幾歲就能風輕雲淡出席各種商業會議、面向各種社交媒體的老成少年在此情此景下也忍不住緊張地指心發顫。
他有預感,也深刻地清楚自己正在解剖著一個秘密——一個屬於他而又不屬於他的秘密。
而且說不定一切的疑問都可以在這個秘密裡得到解答。
他默記下了那些數字,動作在時間長河裡凝固成了最微不足道的一刻。流動的星河凍結,悠長的蟬鳴遠去,欒花輕輕飄落在地面上,而他則在緩慢地按下密碼的按鍵。
……0、9、0、6。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