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在景陵城的那個推演出來的噬魂陣裡熟悉了此陣的佈局,音魄和葉隨風也在此陣中死裡逃生過一次,早就將他們所知道的都一一細訴給了他們聽,所以每個人都很清楚自己等會兒要去破陣時會經歷什麼。
噬魂陣為九幽,修羅,阿鼻,忘川,紅蓮,往生,惡鬼,無間八陣,其中九幽為正中之陣,也是聚八方陣氣的所在,是噬魂陣最核心也最危險的地方,由葉孤野守陣,凌汐池決定自己去面對他,這個方位便由她去破陣。
其餘七陣分散到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又共有四個守陣人,除了東方寂之外,還有冷君宇,仙雲使和妙雲使,這三人武功雖高,倒也不足為懼。
瀧日國既然知道迷榖樹可破噬魂陣,必然會增加守陣之人,可瀧日國能叫得出名字的高手並不多,即便他們增加了人手,葉隨風等人都可以應對。
除了東方寂。
所以,她也囑咐了他們,若是真的對上了東方寂,不要硬拼,一定要避其鋒芒,以保全自己為主,快速與其他隊友匯合,牽制住東方寂,並用笛聲來通知她去助他們。
根據每一陣的特徵,凌汐池也做好了部署,修羅陣交由葉隨風,阿鼻陣交給音魄,紅蓮陣交給琴漓陌,忘川、往生、惡鬼、無間分別交給了輕凰、離夜、女舒、步青初。
眼見他們七人消失在了茫茫的黑氣之中,凌汐池足尖一點,也朝著陣中心而去。
一想到要面對葉孤野,她的心中突然多出了一絲傷感。
那個疼她愛她的哥哥,是她這輩子最不願與之交手的人。
但是為了雲隱,為了她手下的將士,如果他真的沒有辦法再清醒過來,她說過,她會親手殺了他。
很快,她便到了陣中心,這裡也是陣氣最為強烈的地方,有一個人影正盤坐在那裡,全身都隱在了一團濃郁的黑氣中,叫人看不太真切。
她以為是葉孤野,朝前走了一步,叫了一聲:“哥哥。”
那個人並沒有理她,黑氣中傳來了奇怪的聲音,像是野獸在吞食獵物時發出的咀嚼聲。
凌汐池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她遲疑著又上前一步,手一揮,一朵花從她的指尖衝出,將那團黑氣衝散了一些,然後,她看到讓她無比震驚的一幕。
她驀地瞪大了眸子,一種從未有過的噁心湧上了心頭。
這些年來,她已經經歷了太多的血腥殘殺,見過了太多的骯髒汙穢,她以為自己的心已經足夠強大,不管看到了什麼,她都能處變不驚,可看到眼前的景象後,她還是覺得自己的見識太少了。
在她面前的並不是葉孤野,而是東方寂,他背對著她坐著,身軀微動,就像野獸一樣正在啃噬著什麼,一頭花白的頭髮披散著,凌亂不堪,狀若厲鬼,一股股難以言狀的腥臭味撲面而來。
在此之前,她也從未想過一個人竟然可以噁心變態到這種地步。
“你要吃嗎?”
東方寂終於察覺到有人接近了他,嘶啞的嗓子裡發出了含糊不清的聲音,緊接著,他轉身面向著她,臉上糊滿了一種粘膩無比的粘液,不僅臉上,他的手上,身上,髮絲上,都沾滿了那種粘液,暗紅色的,像是放置了許久並未乾涸的血,那種讓人噁心的腥臭味便是由它散發出來的。
在他的手上,還拿著一截狀若手臂的東西,已被他啃得只剩下森白的骨頭,只是有些部位仍殘留著暗紅的肉塊和一些筋膜,唯一剩下的,是那根根分明的手指頭,上面還佈滿了紫紅色的斑塊。
凌汐池終於忍不住乾嘔了一下。
東方寂笑著,將一根指頭掰了下來,扔進了嘴中,咬得咔嚓作響。
在他的身側,扔滿了各式各樣的骨頭,有肋骨,有腿骨,還有……
凌汐池瞬間明白過來這些骨頭都屬於誰,再看著東方寂那已經散亂到完全沒有焦距的眸子,心中頓時湧上了一種說不出的悲涼。
這個人已經徹底瘋魔了。
葉伏筠大概也沒有想到,到頭來,她竟是這樣一個結局吧。
果真是天理迴圈,報應不爽啊。
“你……竟然把她吃了。”
“對啊!”
東方寂衝她獰笑了一下,露出了幹黃的牙齒,牙縫中還殘留著絲絲血肉。
他將手骨舉了起來,一口咬下剩餘的指頭,作出了陶醉的表情,像是在品嚐這世間最美味的食物。
然後,他瘋狂地大笑了起來:“等我吃了她,我就可以修成真正的輪迴之花了。”
“不僅是她,還有你,我也要吃掉,你這麼年輕,這麼美麗,一定比她更美味。”
“哈哈哈,等吃了你們,這個世上,就只有我會輪迴之花了,我便可以永生不死了,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我想要誰生誰便生,想要誰死誰便死。”
凌汐池不想再跟他廢話,這種人,留他在世上多活一秒都是一種罪過。
她的手一抬,一道利箭從她的袖中射出,發出了一聲嘹亮的鳳鳴聲,帶著閃爍的金光朝著東方寂直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