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房斜眼看著他,歪嘴嘲笑:“學這有個甚用,你不是文采出眾嗎,隨便賣個字畫,不就什麼都有了?再不濟,去街頭巷尾擺張桌子替人代寫書信,也能謀生。”
“左右你又不是沒過過苦日子,只不過是日子過回去了。”他說到這兒,突然頓住,隨即笑道,“哦我差點兒忘了,我們大小姐現在能耐得很,只要你不和她和離,她總不會看你餓死街頭。”
他就差明著說趙驚寒吃軟飯了,話裡話外的刻薄,饒是脾氣再好的人聽見都忍不住發火,偏趙驚寒面色不改,反而稱是:
“如娘她的確有本事。”
蘇清越進門時,正好聽見這段對話,她的確瞧不上蘇相如,可趙驚寒竟然能吃軟飯吃得這麼心安理得,也讓她大跌眼鏡。
自趙驚寒遇難之後,他便一直閉門不出,京都百姓對他議論紛紛,初時惋惜者不少,但當後來蘇相如在外面坐堂當大夫替人診病,開始補貼家用後,百姓們對他便貶多過褒了,背後議論最多的就是他竟頹廢無能到要讓妻子養家餬口,紛紛鄙夷。
現在賬房嘲諷他是為了吃軟飯才不肯和離,他也沒有否認,話落進蘇清越耳朵裡,蘇清越先入為主,篤定趙驚寒就是為了錢,才不肯和離。
她進了門,先“咳”兩聲,賬房聞聲,扭頭見到她,連忙起身作揖行禮,蘇清越對他擺擺手:
“我有話和他說,你先出去。”
賬房看看趙驚寒,又看看蘇清越,順從地退出去的同時,貼心地關好了房門。
蘇清越徑直走到趙驚寒跟前,她居高臨下地俯視他,經過蘇相如的醫治,他臉上的傷已經好了七成,只餘一層淺淺的疤,不再像剛遇難時那般恐怖,俊秀的五官清晰,饒是有疤在面,也難掩其華。
她不得不承認,趙驚寒的確是個美男子,單看他這張臉,天底下女人恐怕沒有不心動的,可惜了,長得再好,一個殘廢又能有什麼用?
她趾高氣昂地把趙驚寒審量一遍,不屑地直接問:
“說吧,要多少錢你才肯和離。”
這些天,蘇家的人旁敲側擊讓他和蘇相如和離不是一次兩次了,趙驚寒已經習慣,他目光淡淡,看也不看蘇清越一眼,依然翻著手裡賬本:
“我之前已經回過岳父大人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和如娘和離,她是我的妻。”
蘇清越“嗤”一聲,“什麼你的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怕和離之後再沒銀錢入賬,也沒人伺候,又不肯吃苦親自去謀生,才巴著蘇相如和我們蘇家不放。”
她自認大方:“這樣,只要你寫和離書,我便給你一千兩銀子,足夠你下半輩子生活的,如何?”
“如娘她也不會同我和離。”
蘇清越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那就寫休書!她不是把你娘都趕到鄉下去了嗎,已經犯了七出中的不事公婆了。”
“我不會寫。”趙驚寒這才抬眸,堅定地看著蘇清越,“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拋下如娘,我們是夫妻。”
“兩千兩!”
“三千兩!”
蘇清越見趙驚寒依然不為所動,逐漸暴躁,“五千兩!我再給你個通房丫鬟,保證有人照顧你的生活起居,你別不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