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客棧意外的寬敞,雖然之前少有生意,後花園裡依舊鬱郁蔥蔥,一看便是有人細心在打理。
陳慕律最喜歡這個鞦韆,周圍的木架上開滿了茂盛的忍冬花,雖然和淩陽峰相差甚遠,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坐上一坐的慾望。
不再關注牆角那漏洞百出的幾個人,孟長贏收回視線,好整以暇道:“無事。”
“不是說好了,以後有什麼事都不會瞞著我了嗎?”陳慕律佯裝生氣,抬著頭仰視他,“這才幾天啊,劍尊大人又開始當悶葫蘆了。”
孟長贏垂下眼,低聲道:“師兄知錯了,師妹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罷。”
陳慕律眼珠子一轉:“若我不依不饒呢?”
他悶笑著,從袖中變出什麼東西:“那我只好賄賂一下小少主了。”
熟悉的雪青色,紫調中配著鵝黃,陳慕律伸出手,柔軟的流蘇落在掌心,那又是一條劍穗。
忍冬紋,紫玉劍穗。
陳慕律微微一愣,指尖繞起流蘇:“你什麼時候做的?”
孟長贏挑了挑眉:“想見你的時候。”
從他手裡接過那條劍穗,陳慕律看清了紫玉上的紋樣,這次是一對四葉忍冬紋。
“你說這劍穗是不是寓意不太好,”陳慕律若有所思,掰著指頭數了起來,“第一次送的時候我們冷戰了三年,第二次送的時候又是十年,而且你之前送我的那塊都碎掉了。這第三次……”
孟長贏眯著眼:“第三次怎麼了?”
陳慕律抿著唇,滿臉無辜地看著他:“第三次,魔尊在外面虎視眈眈。”
“不必管他。”孟長贏漫不經心道,“因果輪回自有報應,魔域如今已到了強弩之末。”
“我……”陳慕律洩了氣,“我不是那個意思。”
孟長贏頓了頓,輕聲道:“我知道。”
他彎下腰,自然地替陳慕律把碎發挽到耳後:“一條劍穗而已,碎了便碎了。思寰峰上還有幾箱,你一天摔十條都可以。”
陳慕律低下頭,輕輕撫上那片玉雕忍冬,上面不出意料地亮起一朵小小的冰花。
是孟長贏的劍意。
“不用擔心我。”孟長贏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清,“只是一點劍意而已,你帶著它便多一重保障,我才能安心離開。”
陳慕律抿著唇,雙手握住孟長贏貼在他臉上的手:“好。”
孟長贏笑了笑,摩挲著他的指尖:“等我回來,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雖然他已經完成了任務,但是在身體尚未完全重塑之前,陳慕律還是會收到系統的限制,無法說出任何關於異世和系統任務的資訊。
孟長贏看似比他隨意許多,實則是一根緊繃的弦,明明身負千鈞之擔,卻一直裝得風淡雲輕,也只有這幾日,他才在陳慕律面前露出了傷痕,雖然只是冰山一角,但也觸目驚心。
彼此間的秘密鑄就了一條深深的隔閡,道阻且長。即使他們現在迫切想要跨過這道鴻溝,也無法一蹴而就。
但是沒關系。
陳慕律眼睫低垂,將臉慢慢貼近孟長贏溫熱的掌心,近得好像能聽見他的脈搏。
他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