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查?好一個探查,我還以為崇雲門是惹上了什麼仇家,乘此機會尋仇來了。”周叄陰陽怪氣道,“二位道友不分青紅皂白地持劍闖入我崇雲門駐紮之地,當真是好教養。”
陳慕律輕笑一聲:“周叄公子,你也看到這天邊的毒霧了,事急從權,我們不得不出此下策。”
“周叄。”孟長贏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抱著劍,“這已經不是你所能決定的事了。還是把你家小公子請出來與我們詳談吧。”
明眼人都知道崇雲門此行中實際的帶隊人是周叄,但他到底是周仲羽的侍衛,人後再怎麼放肆,在周仲羽面前多少也會裝出副人樣。
況且……孟長贏的蠱蟲沒有躁動。
周仲羽根本不在這裡。
周叄皺眉:“你們二人……”
“不是兩個,是一群。”
藺硯亭走在最前面,眾人劈霧而來,將孟長贏和陳慕律圍在了中間。
沈椿齡冷著臉走出來:“周公子,現在不是爭辯對錯的時候。毒霧肆虐,有一群黑衣蒙面之人借機潛入了秘境之中,伺機偷襲,其中一部分被我們當場斬殺,剩下的同夥還在潛逃,隨時都有害人的可能。”
柳蓁急切地附和:“周叄公子,茲事體大,你還是快把周仲羽叫出來吧。”
周叄抬手掩面,嘴角抽動了一下:“我家小公子不在這裡。”
藺硯亭皺起眉。
“他在秋池山山南,和華京的人一起。”
“什麼?!”沈椿齡向前了一步,“你說清楚,什麼叫和華京的人在一起?”
周叄放下手,面上的神色恢複如常:“進入秘境的第二日,我們與華京的隊伍在山腳下碰面了,華京宋家的宋小公子和我家公子發生了些口角,二人以山南石谷中的幽玄草為賭注,誰摘到誰就要向對方道歉。”
“那你為什麼不跟在周仲羽身邊?非要跑到西山來安營紮寨?”路屏山抱臂而立,審視著他。
周叄眉心抽了抽:“諸位都知道我家小公子天生有缺,心疾難醫。凰靈玉雖然有效,但終究是治標不治本,可小公子他……”
柳蓁喃喃:“他以為自己已經痊癒了。”
周叄點了點頭:“傳聞西山山頂的雪參草可以根治心疾,所以我將一大半人手留給了公子,自行帶人來了這裡。”
他言辭懇切,沉重隱忍,聽得眾人皆沉默在了原地。唯有孟長贏依舊無動於衷,視線始終落在陳慕律身上。
陳慕律冷著臉和他對視,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可惜毫無威懾力,孟長贏像個沒事人一樣遊離在這場鬧劇之外,還有心情對著他笑。
不是他往常那種嘲諷人的皮笑肉不笑,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愉悅,很淡,也很欠揍。
面無表情地盯著孟長贏唇邊若隱若現的那個梨渦,陳慕律心中的忐忑都少了幾分。
“周叄公子。”陳慕律扭頭看向周叄,“我代無盡先向周小公子賠個不是。如今秘境中危機四伏,我也實在不放心華京的人,不如我們先去與他們回合,再做打算。”
他說得客氣,實則手中的瀲虛劍輕顫著,半點拒絕的餘地都沒留。
崇雲門栽贓陷害的手段並不高明,可他們夠狠。沒有血案就製造血案,雖有疑點,但他們製造了資訊差和時間差,一桶髒水潑下,百口莫辯,足以咬死孟長贏。
現在,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在場見證的人越多,他們就越難得手。
周叄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忽然笑了:“好啊,陳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