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乘霄輕咳一聲:“來來來,母親,我給你引薦一下,這位就是蟬聯了淩霜榜榜首十年、三年前的皓月儀典上奪魁的孟長贏,謝師叔的六弟子。”
他說得咬牙切齒,旁邊如坐針氈的陳慕律低下頭,不自覺地抿起唇角。
律夫人笑著受了他的禮,目光溫和:“你就是那個叫長贏的孩子呀,我記得你,沒想到一轉眼就長這麼大了。平日裡多虧你照顧我們小乖了。”
孟長贏頓了頓,因這聲“小乖”輕輕瞥了一眼陳慕律,而後者的頭已經低得也不能再低了。
律乘霄挑了挑眉,側過身擋住了他的視線:“咳咳咳!那個……母親,人都快到齊了,要不我們先開席吧,坐下邊吃邊聊。”
律夫人笑著點了頭:“好啊,大家都坐吧,不必拘束。”
一群人散開坐了下來,還剩下兩三個空位。
何銜枝行過禮正準備退下,卻被律乘霧拉住了:“銜枝你也辛苦了,不如就坐下順便吃口再走。”
“對啊。”律乘雪冷不丁開口接話,“何銜枝,坐下吧。”
何銜枝的位置被安排在宋無盡旁邊。
宋無盡眸色變了變,沒有提出異議,也不看被按著坐在自己身邊的何銜枝,而是扭過頭和律夫人聊天:“對了,怎麼不見姨父?”
律夫人笑眼彎彎:“你們見過了呀。”
“哪有?”宋無盡皺起眉,“您別框我了。”
“見過了。”陳慕律忽然開口。
他抬頭,一眼鎖定了院中守候的那名飛鷹衛,看著那人一步步走上前,毫不客氣地在孟長贏旁邊的空位坐下。
飛鷹衛摘下面具,露出一張豐神俊逸的臉:“家主大人,你怎麼可以突然拆穿人家啊?”
桃花眼,碧水瞳。
陳慕律呆呆地看了一眼左手邊的律乘霄,果然是如出一轍的碧綠色眼睛。
陳儒對他粲然一笑:“小乖,我是爹爹。”
陳慕律眨了眨眼:“爹……你這出場方式,還真別出心裁啊。”
宋無盡也呆住了:“我去?”
“看來某人的演技有所提升啊,居然把無盡騙過去了。”律夫人笑著看向陳慕律,“小乖早就發現了吧?你爹這麼沉不住氣。”
陳儒笑道:“嚯,我哪裡沉不住氣了?你少在孩子面前編排我了,我可是差點就要變成爺爺輩的人物了。”
陳慕律咬著筷子看他們鬥嘴,無聲地笑了笑。
“你都不知道爹多能折騰,”律乘雪嘆了口氣,“一大清早就爬起來在院子裡瞎跑,央著二姐給他安排去趕車。”
“誒誒誒,我這不是太久沒見到我們小乖了嘛。”陳儒挑挑眉,抬手直接攬住了旁邊何銜枝的肩膀,“哪像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出關了都幾天了也不見你把劍還給我,妹妹回來不見你有什麼表示,反倒……”
律乘雪閉了閉眼:“爹,我錯了爹,我明天就把劍物歸原主。”
這場接風宴席以律乘雪的慘敗為結尾。宴散去後,律夫人為首的律家人都還有公務在身,只剩下律乘霧和陳儒圍著陳慕律,帶著一群侍女浩浩蕩蕩地往旁邊的院子走去。
陳慕律被安排在主院西側的一間院落裡。四周全是盛放的簇金牡丹,院子裡還特意栽了顆兩三個人高的桂花樹,背後是一牆忍冬。
“你之前的東西都留著,母親從不許旁人亂動,這次只改了改外頭的花草。”律乘霧引她進了屋,將每一處都逛了逛,“你走的這幾年,院子都是春簾在打理。我知道你不習慣有人近身侍候,所以已經吩咐過了,到時候她就在院子裡做些雜掃的活。”
陳儒坐在院子裡,沒有跟進屋。陳慕律回過頭時,正好看見陳儒在揪牡丹花的葉子。
律乘霧也看到了,但她只是笑著拍了拍陳慕律的肩膀:“沒事,現在全家就爹最閑了,你多擔待些。”
陳慕律笑了笑,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