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洞府裡的結界總是攔不住孟長贏,某人白日裡見他迴避,晚上就死皮賴臉地來。要是華京仙境的人還不來,他真的不知道今天晚上怎麼躲。
龐大的飛舟緩緩停靠在苔雲鎮前數百裡外,寬長的飛槳在空中整齊地劃開,連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雲霞。
沐魂鐘剛剛響過一陣,學宮早課即將開始,路上弟子行色匆匆,也有不少人抬頭看著天邊的異象。
“天哪,哪來這多飛舟?”
一名弟子仰頭望天:“不知道啊,今日一早起來就這樣了……不會是要開戰了吧?”
另外一人嘁了一聲:“叫你少看點話本子,看看那上面的重明圖騰,這是華京仙境的重霞艦隊!”
“華京仙境?!”
“華京仙境的艦隊來傾月宗幹嘛?”
那人搖頭晃腦,故作高深:“別忘了,淩陽峰還住著那一位呢!”
幾人恍然大悟。
他們都是新來沒兩年的外門弟子,還沒怎麼見過傳聞中的陳大小姐,但那位陳少主的名聲可是有目共睹的差。
她鮮少在傾月宗出現,但有那層身份和臉在,山下的茶館酒肆裡全是她的囂張事跡。
一名年輕弟子面露不解:“不是說她被華京厭棄了,所以才被送到傾月宗的嗎?”
這麼大的陣仗,怎麼看都不是不受寵的樣子。
“嘖嘖,那你們就不懂了。”那人還在大言不慚,“誰說這些人是來接那位的?我看啊,接人是順帶,他們是來……誒呦喂!誰打我!誰!”
“少鬼叫了,老子打的。”
劉寧哲抱著幾本書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躥了出來,臉色黑如鍋底,“你們幾個不去上課,在這裡亂嚼什麼舌根?一個兩個想掛科嗎?”
“劉師兄,怎麼是你?誤會,誤會!”那碎嘴弟子捂著頭訕笑,外門弟子裡也排資論輩,他不過是個新人,可惹不起劉寧哲這種老人,況且劉寧哲早已今非昔比。他去年晉升內門,已經在戒律處當值了。
劉寧哲冷笑:“人家大小姐進學宮第一年就拿了淩霜榜第二,你們這群小子,這幾次考試哪一次進過前一千名?”
旁邊一人不服氣地嘟囔著:“誰知道那第二名是怎麼來的……”
“大膽!你們這是在質疑學宮嗎?”劉寧哲抬手,一人賞了一個暴慄,“趕緊給我上課去!”
一群人噤若寒蟬,正逢沐魂鐘再響,眼看著真要遲到了,他們慌不擇路地往學宮裡趕,不敢再亂聊。
在快要踏入學宮講堂之時,旁邊許多人都望著窗外發出了連連驚嘆和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那位碎嘴的弟子鬼使神差地回了頭——只見那天邊數百艘飛舟忽然變幻了成了一片,鼓聲雷雷,絲竹管絃之音疊起,磅礴威武。
在那片磅礴威武之聲裡,一百七十響禮炮將整個天空染成了粉金之色。飛舟下方、側面都亮出了一道道綢錦繡金的對聯,從側翼飛艦到主艦,無一例外。
無數絹花混著金紙閃粉,還有大大小小不同品級的靈石洋洋灑灑地落下,熱熱鬧鬧地慶祝著一場盛事。
靈石緩緩落下,那幾個方才碎嘴的弟子被砸了個正著,就聽見同門們都跑到堂外去撿那些靈石絹花的歡鬧聲。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抬起頭,看清了那些對聯上的那些字眼。
“喜逢千金……歸故裡?”
“笑待良宵共團圓。”
同一片天空下,陳慕律很有遠見地躲在了淩陽峰上,他搬了張躺椅睡在院子裡,避免了所有丟人的可能,但還是沒想到華京仙境會張揚到這種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