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爽的忍冬花香氣鋪面而來,後調混著淡淡的桂花,陳慕律一邊擦一邊腹誹,這帕子還怪香的。
“謝了。”他嘆了口氣。
“不用謝。”那人輕笑了一聲,“這原本就是你的帕子。”
陳慕律一僵,蹲坐的姿勢讓他的小腿麻了半邊,他動不了,更不敢回頭。
溫熱的吐息沾上了他的頸間,那人湊到他身邊,手精準地撫上了他小腿的痠麻處,用了一點力輕輕地揉了起來。
陳慕律僵著身子被他禁錮在懷中,聽到那人笑著說:“不記得了?師妹你總是這樣,丟三落四的。”
說著,他指尖靈力一揮,那方落在地上的絲帕重新回到他手中。陳慕律眼睜睜地看著他展開那方帕子,露出上面繡著的簇金牡丹暗紋。
孟長贏一邊替他揉著腿,一邊娓娓道來:“這是你在梵鏡城客棧那一夜沾藥的帕子,你潛進了我的房間,弄破了我的十指,還記得嗎?”
懷中的人沒有回應,只是呼吸急促了幾分。
少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哼笑了一聲:“後來啊,你哭喪著臉一根指頭一根指頭地抹藥,邊抹邊罵說這麼好的藥早知道就不給我用了,用的就是這方帕子。”
他最後點評道:“蠢得要死。”
陳慕律深呼吸了幾個來回,才堪堪維持住了體面:“胡……胡說八道!”
孟長贏垂眸,手中變出了一顆夜明珠。
他笑著,慢條斯理地轉著那顆珠子:“還有這個。”
陳慕律惶惶無措地盯著他手中的南滄夜明珠,是他醒來時在枕邊看到的那一顆。
這樣子的南滄珠他儲物戒裡有好幾大匣的,都是華京仙境給的。他只當是照明用的,總是會弄丟。可是他忘記了,整個傾月宗也沒幾個人會富貴到把南滄珠當次拋燈用。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丟的這一顆珠子?
心中慌亂得直打鼓,陳慕律唇瓣動了動:“這珠子……人、人人都可以有,孟長贏,你窮瘋了連這個都要訛嗎?還是你終於失血過多,犯了癔症?”
“師妹這話說得好傷人,只是你現在的臉色恐怕比我更像重傷之人吧?”孟長贏挑了挑眉,冷淡的目光落在對面那人毫無血色的臉上,意有所指。
陳慕律低下頭,掩飾地扯了扯嘴角:“孟長贏,你別發瘋。”
孟長贏輕輕笑了笑,抬手捏住陳慕律的下巴,溫和又不失強硬地與他對視,不給人一點逃避的機會,直接宣判了結果。
他一字一頓道:“師妹,你把這珠子落在歸月劍冢裡了。”
劍風瑟瑟,吹得陳慕律整個人都發起顫來。
“或許……”孟長贏似笑非笑,俯身與他耳鬢廝磨,“該叫你師弟嗎?”
洞穴,南滄珠,混亂……一樁樁一件件,明明時過境遷,所處之地也不怎麼相似,可他還是有一種可怕的熟悉感。
眼前之人明明才與他有過肌膚之親,可此刻相識數月的點滴情誼都化作了拍在他臉上的響亮耳光。陳慕律眼眶通紅,一眨不眨地盯著孟長贏,惶惶無措,驚恐得好像看到了陌生人。
怪不得……怪不得那麼熟悉,怪不得劇情會接二連三地出錯,怪不得系統會查不出緣由……
因為變數不止在他這個穿書者身上。
因為從一開始孟長贏就在偽裝。
陰冷的風吹著,陳慕律毛骨悚然,劍氣在他臉頰上劃出一小道紅痕也全然不知。
小腿上的麻感已經褪下去了,轉而是一種鑽心的痠痛,每動一下,便會更痛一分。
陳慕律緩緩起身,扶著石壁慢慢挪到了不遠處。孟長贏又湊近,把地上的外衫扯過來讓陳慕律坐下,抬起的手已經撫上了陳慕律面頰上的那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