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追隨著孟長贏走出傳送陣,一步一步走到自己前面的位置上站定,他才發現原來第一和第六的佔位靠得這麼近。
陳慕律張了張口,嗓子很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還未來得及掩藏的目光直直地和孟長贏撞上。
高處,律乘雪的眼皮又跳了跳。
沈青雲的目光掃過眾人,唇邊終於帶上了些笑意:“沒事就好。”
律乘雪挑挑眉旁若無人地開始分贓:“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聊一聊接下去的事情了。”
沈青雲扯了扯嘴角,涼涼掃了眼被捆在一團的人:“老的歸傾月宗,小的歸華京。”
“剩下的老弱婦孺……小慕有沒有想法?”律乘雪興致勃勃地看向自家妹妹,“你是苦主,你來給他們選一個好去處吧。”
“啊?”突然被點名的陳慕律尷尬一笑,“我嗎?”
律乘雪笑眯眯地望著他,耐心道:“對啊,你自己來。”
陳慕律:……
他覺得律乘雪這個表情好像不是讓他幫人家選個好去處,而是選個好墳。
陳慕律抿了抿唇:“北部雪城風光無限,靈參茶很好喝,適合清修。”
“很好。”律乘雪笑了起來,這下真的是發自內心的愉悅,“直接舉家遷往北部,也該讓他們靜靜心了,別總是想著歪門邪道。”
慧慈手裡的佛珠轉得飛快,彷彿要趕著渡什麼罪:“阿彌陀佛,施主……”
沈青雲沉默了一小會兒:“可以。”
寥寥幾言,便定下了他們的往後餘生。
籠罩著傾月宗數百年的世家,到頭來也擋不過一句輕輕巧巧的“可以”。
長老席上空了一大片,只剩下賀蘭蘺、李長老和謝掌教三人。
始終端坐在末位的謝掌教重重地嘆息了一聲:“沈首徒這般藐視宗門律法,就沒有想過他日仙域各宗主事知曉此事後,自己也會被問罪嗎?”
沈青雲與他對視良久,輕輕笑道:“罪人伏法,天經地義。”
謝掌教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再開口。
賀蘭蘺面色如常地打圓場:“不過一點宗門小事,便到此為止吧,叫諸位道友看笑話了。”
“怎麼就到此為止了?”
鶴鳴於天,遠處淩陽峰上的雲瀑都在這一瞬間蕩開,白發青年禦風而來,面上笑意淡得幾不可察:“沒有人想同我說一說,這是在做什麼嗎?”
化神中期的靈力悍然鋪開,不帶一絲攻擊之意,但那厚重到深不可測的靈氣也足以壓得人無法喘息。
謝懷卿明明笑著,話語卻冰涼:“瞞上欺下,意欲何為?”
長長的袍裾曳於地上,沈青雲跑下高臺,毫不遲疑地跪在殿前:“恭迎師尊出關。”
孟長贏也跪得利索:“拜見師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殿內眾人愣了又愣,也紛紛行禮:“拜見謝掌門。”
“不必多禮,諸位使者蒞臨我宗,同賞皓月儀典,懷卿不勝感激。”謝懷卿沒有去看跪在地上的沈青雲,繞開她走上最高處,“只是宗門事多,讓大家看笑話了。”
謝懷卿淡淡睨了一眼殿內跪著的那一群人:“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我既然當了他們的師父,自然也有罪責。”
“首徒沈青雲,目無尊長,心胸狹隘,手段殘暴,煽動同黨擾亂宗門大比,罪無可恕。即日起,罷免沈青雲傾月宗首徒之位,繳其白虎印,削去戒律堂堂主之職,押入後山靜思崖面壁思過十年。”
“掌門!”謝掌教慌忙抬頭想要阻止,“縱然青雲有錯,但也是他們罪有應得,雖然有失偏頗,但入靜思崖是否……”太過嚴重了。
只是他話未說完,下首的孟長贏忽然吐出一口烏血。
謝懷卿語氣沒什麼起伏:“孟長贏,我本該重重的罰你。看在你力護同門的份上,就去靜思崖面壁三年吧。”
“多謝師尊。”孟長贏抬手行禮,“弟子認罰。”
謝懷卿垂下眼:“渙靈散之毒已經深入你肺腑,罪魁禍首判了何罪?”
“回師尊,還未判罰,只是羈押。”沈青雲低頭回道,“除孟長贏外,還有一百餘名弟子深受其害。”
謝懷卿嗯了一聲,笑了笑:“霍亂宗門,當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