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沈青雲已經在試煉場上完成了開劍,沐魂鐘響過一輪,皓月儀典也走向了尾聲,接下去便是內門比試的抽簽環節。
氣氛一鬆,觀禮臺上的各宗使者已經開始相互走動,還有不少人向律乘雪敬酒。
“公子……您收斂些吧。”何銜枝抽回手,腰間重到難以忽視的力道讓他與律乘雪貼得極近。
他本沒有資格與公子同席,但方才律乘雪一定要說自己沒力氣睡不夠,半拉半扯地把他按在身邊坐下了。
大庭廣眾之下,何銜枝不好掙脫,只能硬著頭皮當個盡職盡責的“靠枕”。
不少隱晦的目光都先後落在了華京仙境的位置上,好巧不巧,他們正對面坐的便是傾月宗的長老,一整排八個人裡有六個鶴發老者。
何銜枝一抬頭便會對上那些幾位的視線,有溫和也有輕蔑,後者更多。他雖然不怎麼在意外界的評價,但是也不希望因為自己而影響了華京仙境和律乘雪。
只不過律乘雪充耳不聞,手上動作不停,輕輕摩挲著他腰間那塊軟肉處。
“別急啊吱吱,”他笑著,湊到何銜枝耳邊低語,“釣魚就得有些耐心,需得等上一等,魚……”
“乘雪啊,好久不見了,陳師兄和律家主如今可好?”
餘光瞥見對面抬起的杯盞,律乘雪在他耳邊補完了這一句話:“那大魚才會上鈎。”
他慢慢悠悠直起身,示意何銜枝給他斟酒。
何銜枝不明就裡,但乖乖照做。
看著他們旁若無人的親暱,對面敬酒的許長老面色僵了僵,手上端起的酒杯也尷尬地停在半空中。
“家母家父一切安好,只是……”律乘雪笑了笑,舉起杯在空中蕩了蕩,“還未過問您姓甚名誰?”
“這位是許頌明許長老。律師侄,在座各位長老都是看著你父親長大的,你久在華京,自然是不太清楚。”一旁的孫長老笑得慈祥,好像對面坐著的是家中無理取鬧的小輩一般,“這是還是你頭一次參加皓月儀典吧?昔年你父親便站在第一排,作為傾月宗首徒在陣前開劍,細細想來,那已是三四百年前的事了。”
律乘雪挑挑眉:“孫長老,您老身子還硬朗啊。居然還沒退位讓賢?”
孫長老並不受影響,依舊笑呵呵地看著他:“我不要緊,只要能為我宗弟子多遮風擋雨一日,我便心滿意足了。”
許頌明也唏噓到:“乘雪師侄你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如到時候讓慕律陪著好好逛一逛,傾月宗雖比不上華京繁華,但勝在靈氣充沛,風景甚佳。”
“是啊,傾月宗有如此美景,我太久不來,都記不太清了。”律乘雪故作遺憾地嘆了口氣,真誠無比地看向孫長老,“還好啊,您還是一如既往的表裡不一,讓我倍感親切。”
許頌明擰著眉:“律乘雪,你放尊重些!”
“怎麼,我那句話說錯了?”律乘雪勾起唇,鋒芒畢露,“沒記錯的話,上一回我送我妹妹來傾月宗時候,長老們還信誓旦旦地說什麼‘華京仙境是蠻夷之地,教養不出可用之才’之類的混話,怎麼現在又變了臉?”
他話說得很不留情面,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但到底在座的各位都是老狐貍,其他幾人都紛紛插科打諢,想把這事情糊弄過去。
一旁的孫長老臉上已黑如墨色,聞言不住地冷哼:“難道你律乘雪教養就很好嗎?在儀典上公然與人拉拉扯扯,有辱斯文,不愧是華京仙境的教養。”
“啊,忘記同各位長老介紹了。”律乘雪淡定地拉著何銜枝,“這位是青鸞何氏的何銜枝,如今替我掌管著華京仙境在南部所有的生意。”
一直沒有開口的謝掌教抬起頭,笑著緩和氣氛:“原來是碧仙坊的何老闆,真是青年才俊。”
律乘雪笑道:“他還年輕,做不好事,今日帶他過來也是因為一樁差點爛尾的生意。小何老闆,當著大家的面說說吧,傾月宗的長老們德高望重,自然會秉公處理的。”
何銜枝應了一句是,起身向對面席位上行了一禮:“上個月初,許長老之孫許柏在碧仙坊欠賬共計一十三萬二百五十枚上品靈石,還款期限一個月,現已逾期三日。聽聞許長老罰了他緊閉?您的家事我們無意插手,但這些欠下的賭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