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慕律居然還敢出來?”
樹蔭之下,孟長贏目光深邃,喃喃自語著:“終於。”
他就知道,陳慕律一定會來。
少女冷著臉,視線在人群中緩緩掃過:“依照門規,凡傾月宗弟子,於崇禮學宮前,皆不得放肆,更不可聚眾鬧事,情節嚴重者,取消一年考核成績。諸位同門,可要一試?”
此話一出,方才還鬧哄哄的人群突然間就安靜了下來。無數道探究的目光落在了站在淩霜榜前的少女身上。
風都緩慢下來,天上的雲烏沉沉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陳慕律抬頭,望了望面前空白的靈玉碑。
那年長的弟子眼珠子一轉,便又開口:“大家都看看啊!淩霜榜都變成空白!這說明什麼?這榜單有誤!定然是有人——”
“屈成祖,四十六歲,外門弟子,嗜賭成性,十日前在碧仙坊欠下一萬靈石。”陳慕律盯著他,不緊不慢地敘述著,“所以那些世家公子找到了你,讓你當眾散佈謠言,煽動大家情緒,造成動亂。”
屈成祖抖著唇,面色慘白:“簡直是胡言亂語!憑什麼以小人之心來度我?”
陳慕律輕蔑的笑了一聲,掏出一份還款字條:“小人,誰是小人?你不學無術,平日裡只知道喝酒賭錢,根本拿不出還債的錢,那碧仙坊的這一份債,又是誰還的?你敢說嗎?”
“你……你……”
陳慕律的視線在劉寧哲的身上頓了頓:“你很小心,一直在利用他人,企圖將水攪渾,但你沒想到劉寧哲會想去撞柱,更沒想到,我會知道這些。”
“他們答應了你什麼?不如讓我猜猜。一定是很豐厚的條件吧,不只是幫你還清賭債,還有你無法拒絕的——為一名內門弟子。”
屈成祖僵在原地,徒勞地低下頭:“你們這種人怎麼會知道我們的為難之處,我已經考了十二年了,十二年!你知道嗎?我只是想要多一點分例,想要帶著我的妻兒進入內門,給她們更好的生活,我有錯嗎?”
“你的好,是指終日留戀賭坊,喝得爛醉如泥嗎?”孟長贏朗聲開口,緩步從樹下走出。
他神色淡然,說的話卻毫不客氣:“十幾年,還讀不透幾十本書、練不透一套劍法,恕我直言,你與修道一事並無緣分。”
一步,兩步,他義無反顧,向著人群中央那個孤身孑立的人走去。
“想必諸位都知道,文試時,孟某提前交卷了。當時,陳慕律就坐在我附近,我收拾筆墨離開時,也曾瞥見過他的卷子。今日,我孟長贏在此為他作證,陳慕律絕不可能作弊。”
陳慕律蹙起眉,扭頭看他,卻看見孟長贏眼底稍縱即逝的一瞬笑意。
孟長贏太坦蕩了,他的背景、他的為人,還有他的主角光環擺在那裡,眾人面面相覷,基本上已經信了五六分。
師子昌看局勢不對,又瘋狂給旁邊人使眼色。另一人立刻開口:“你們別被他給矇蔽了啊!孟長贏怎麼了?他一開口你們就真的信了?”
“孟師弟怎麼會騙人呢?”
“對啊,而且陳師妹之前那麼對……孟師弟還願意站出來。”
“天爺啊……”賀蘭蘊也跟在師子昌那堆人後面,低聲自言自語,“拜託,那可是孟長贏啊。”
剛剛十花齊綻的孟長贏。
孟長贏這樣正直的人,當然會站出來為蒙冤者作證。即使那個人是陳慕律,他也會以德報怨。
是啊,陳慕律很安靜地看著他,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師子昌簡直抓狂了,他看著這些同門不自覺地偏向對面,心中不住地狂喊:這兩個人明明就是一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