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屏山。”少年掀起眼皮,心平氣和地開口,“你今年二十五歲,不是二百五十歲。”
“那怎麼了,你都沒及冠呢!可不是小孩子嗎?”路屏山聳了聳肩,“師兄只是關心你,怕你被那些情情愛愛絆住了腳,弄得道心不穩。”
孟長贏實在聽不下去了:“……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讓那些人得逞罷了。”
路屏山一臉“你騙鬼話也別騙得這麼敷衍”,從鼻孔裡哼出一聲:“對對對,你從頭到尾都只想著撥亂反正,反抗世家強權,保護平民弟子的利益。那你怎麼不徹底把他們捶死呢?”
孟長贏露出一點笑意,看了他一眼:“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即便今日處置了那些人,也不過是傷其表皮。”
那些深藏在根脈之上的蛀蟲謹慎又膽小,按兵不動,才能徹底將其一網打盡。
少年垂下的睫毛遮住幽深黑瞳,將那些翻湧的情緒盡數壓下。
天又陰沉了幾分,學宮前立著的那一塊巨大的靈玉碑上的內容都消失了,忽而變成了一整面的空白,只剩下篆刻的寒梅紋路。
“變了!這是要變了!”
“淩霜榜公佈了!”
路屏山回頭看他:“走吧孟九花,去看看你的十花戰績?”
“什麼東西。”孟長贏低頭笑了下,兩人悠哉悠哉地往那人堆處走去。
“你這就有所不知了,”路屏山揶揄道,“碧仙坊開了賭盤,幾只大熱的股都會有個諢名代稱。因著你連摘了九年的榜首,九花齊綻,所以啊,人家都喊你——九花!”
“那估計叫不久了。”孟長贏平靜地回他。
“怎麼說?”
少年挑了挑眉,示意他往那淩霜榜上看:“因為,現在已經是十花了。”
看榜的弟子太多了,他們只是站在外圍,藉著修士的視物能力,不用費多大勁兒便看清了榜上的字。
“我靠,這榜首還是人嗎?”
“不是……總分多少?啊?”人堆裡的弟子神情恍惚,拉著邊上的師兄求證,“這是不是百分制嗎?滿分不是一百嗎?”
他師兄艱難地點了點頭。
前面的人堆吵得快要翻了天,一陣炸開一陣。無數人如路屏山一般好奇地看向榜首——文試甲等,武試甲等。
「淩陽峰,孟長贏 ,一百分」
“兄弟啊……”路屏山僵硬地扭頭,看向身旁淡定自若的榜首本人,抬手都不知道該拍他哪裡,“你這……你這……也太誇張了吧?”
此刻,淩霜榜上十花齊綻,圍繞著“淩陽峰孟長贏”六個小字,亮起了金光閃閃的一圈。
“還好。”孟長贏點了點頭,“這次難度比往年降了些,寫得比較順手了。”
向來文試只徘徊在丙等丁等的路屏山:……
這是順不順手的問題嗎?這是難度的問題嗎?路屏山徒勞地放下手,他的視線實在太過哀怨,引得一旁的青年彎了彎唇。
“不錯。”
“什麼不錯?”路屏山已經快要失去一切力氣和手段了,“只是不錯嗎十花兄?你知不知道上一次十花……”
要知道,上一個在傾月宗十花齊綻的人,早在三四百年便已經縱橫天下,一劍封聖了。
孟長贏嗯了一聲:“知道,是陳慕律的父親。”
“是當今劍聖。”路屏山麻木道。
少年看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某人考得不錯。”
“誰?陳大小姐嗎?”路屏山下意識在玉碑後半段從後往前找了找,只在一千八百多名找到了宋無盡,然後是密密麻麻的其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