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屏山抱著傷雀劍追過去時,孟長贏已經停在一片樹蔭下,也不等人,直接自顧自練起了傾月劍的第四式。
路屏山他只是被罰了跟著上課,並不需要參加考核,所以便索性在樹邊找了個舒服位置坐下,正大光明地開小差。
他靠著樹,視線到處亂轉,沒一會兒就鎖定了不遠處的角落裡正在練劍的陳慕律。
好巧不巧,陳大小姐練的也是第四式。
路屏山的目光在空中飄來飄去,只不過陳慕律明顯是才學到第四式,動作也不熟練,現在還要沈椿齡幫他調整姿勢。至於孟長贏……
看著眼前反複出著同一招的少年,路屏山扯了扯嘴角,有時候他真有點搞不懂這位好兄弟。
“孟師弟啊,你要不換一式練練呢?這第四式看得眼睛都累了。”路屏山幽幽嘆了口氣。傾月六式中就數第四式最為繁複困難,孟長贏這變肽一絲不茍地練了幾十遍都不歇一下,他看著都累了。
孟長贏輕喘了一聲,手上動靜不停,正重複著其中一道持劍翻腕的動作:“不必。”
路屏山悄悄往陳大小姐那兒望了一眼,果不其然,少女正卡在這一步。
路屏山又發自內心地嘆了口氣。他算是對這兩位冤家祖宗無話可說了,莫名其妙地針鋒相對,鬧得天翻地覆,彼此冷著卻還要互相監視。
“屏山,許教習來了。”孟長贏停了劍,低頭對他提醒道。
許教習這個刺頭的名兒路屏山也知道,學宮弟子也曾在私底下偷偷評過,就說這許教習講課枯燥,能進學宮全靠家世,架子比誰都大,罰起人來最是心狠。
路屏山倒是不怕許教習,只怕這人想之前那些世家子一般跑到謝掌教面前去搞他的狀,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還是慢悠悠地自樹邊爬起來。
定眼一看,許教習來是來了,但還站在陳慕律三人面前,神情倨傲,不用看也知道他在說些什麼貶低批評之言。
孟長贏撇開眼,腳下大步流星,只拋下一句:“我去看看。”
路屏山抬手蓋住自己的眼睛,無奈地對天一嘆,也追了上去。
“離學宮大考還有幾日,咱們陳大小姐怎麼才練到第四式啊?不會真以為華京仙境能把一切都給你買通了吧?”
陳慕律攥著劍,沒有開口,反而讓面前的男子更加起勁了:“有些人不學好,那是因為他骨子就是未曾開化的蠻夷,即使堆了再多的身外之物,也是矯枉過正,徒增笑料罷了。”
“你這人什麼意思?”宋無盡已是忍無可忍,“什麼未開化的蠻夷?”
“誰對號入座便是誰。”許教習冷嗤一聲,“宋無盡對教習無理,劍術課的基礎扣十分。”
沈椿齡眉頭緊鎖:“許教習這樣武斷行事,恐怕有失偏頗吧?”
“差點忘了你這個不學好的東西。”許教習白了他一眼,橫豎沈青雲那死女人也不在,“既然如此,你也配他一起可好?”
“你!”
許教習不屑開口:“誰敢再反駁,就再扣十分。”
劍術課的考核共分為課上基礎和劍招考核,課上的基礎分有五十分,剛好佔了一半。若是扣過四十分,無論劍招學得多好,最多也只能拿個合格的丙等了。
宋無盡眼裡都在冒火,被沈椿齡拉著攔下了。陳慕律提著瀲虛劍,始終未發一言,只是淡淡地盯著許教習,還有從不遠處趕來的孟長贏與路屏山。
許教習皺起眉:“看著我做什麼?還不快練劍啊!就你陳慕律這個水平,拿個丁等都……”
“教習這是在做什麼?”孟長贏緩步上前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很平和,字裡行間又露著鋒芒,“劍術一課,負責打分的應當是沈大師姐才對。”
“沈堂主有事外出,現在我才是負責的教習。”許教習扭頭便給了他一記眼刀,“孟長贏,你你又是那個角落裡跑出來多管閑事的?你也想和他們一起受罰嗎?”
孟長贏面色如常:“不敢。長贏只是想提醒教習,學宮考核尚未到來,一切乾坤未定,教習不必如此急切。”
許教習瞪了他一眼:“你這是什麼態度?不過是資質比旁人好了些,沒想到你現在也變得如此好高騖遠,哪裡還有劍修的樣子?”
一道含著冷意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許柏,你說夠了嗎?沒說夠也給我閉嘴。”
“拽那些文縐縐的東西,拐彎抹角地抹黑華京仙境,意圖離間傾月宗與華京仙境的關系,”陳慕律忽而笑開了,一字一頓道,“許柏,其心可誅啊?”
“你那隻耳朵聽到我提華京仙境了?”許教習冷笑,死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