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陽峰,塑霜殿。
傾月宗崇尚紫色,不但宗門服飾以紫調為主,主殿也處處懸掛著淡紫紗幔,靈風吹拂而來,掀起一片淡紫色的漣漪。
他們一路繞至主殿東側後方,複行數十步後,李徵然在一座樸素的洞府外停下了腳步,回頭笑道:“陳師妹,孟師弟,師兄我就送到此處。”
“辛苦師兄一路奔波。”孟長贏作揖行禮,動作行雲流水,自然從容。
“是我分內之則。”李徵然笑了笑,“我師尊總說孟師弟天資聰穎,讓我多學些,今日便是個良機了。”
陳慕律眼珠子一轉,也依樣畫葫蘆似的向李徵然行了一禮,結果師兄瞪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地尬笑著扯了幾句,神情恍惚地跑開了。
陳慕律:……
“咳。”現場唯一目擊者孟長贏低下頭,以手掩面,欲蓋彌彰地輕咳了一聲。
“笑個鬼。”陳慕律惡狠狠地瞪了他一樣,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與金碧輝煌的大殿不同,洞府前只有一棵開花的老梨樹,約高三四丈,寂寞地落了一地的雪白,樹下還堆著一大摞白紙。
陳慕律才走進那一片落花中,人還沒站穩便被一道淩冽的靈力驟然彈開。
梨樹周圍泛開一陣結界觸發的金光,腰間月珠亮起,清風吹拂而來,卷著地上落花,溫和地環繞在他身側,把他輕輕託回了地面後又凝成了一簇白梨花盛開的幻象。
白梨花的光影無聲無息地消散在空中,洞府裡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小慕怎麼還是這般心急,次次都被梨花陣絆住,就這麼想師尊嗎?”
少女落了一身的花瓣,呆愣在原地,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身後,孟長贏熟練地點亮月珠,沒事人一般地走到古樹下,恭敬地行了一禮:“弟子拜見師尊。”
“長贏,你怎麼也不知道照顧小師妹一下?真就每次由著她一個人瞎闖。”
“弟子知錯,請師尊責罰。”孟長贏斂眉垂目,順從地答道。
陳慕律有樣學樣,也忙低著頭行禮,用衣袖遮住了自己複雜的神色。
感情孟長贏是故意賴在後邊,故意等著看自己笑話?
正胡思亂想著,陳慕律便瞧見一片逶迤的紫。
一位溫和青年緩步走出洞府,瞧著不過二三十歲的模樣,卻是一頭白發。他沒有束發,只用了一把泛著銀光的鐵簪挑起幾綹白發半挽在右側,餘下的發絲盡數披散,像蜿蜒的溪一直垂到腰際。
他的穿得比孟長贏還要更簡單幾分,雪白的衣襟外,淡紫紗綢層層籠起,連品級紋飾都不曾有,只有腰間一點殷紅靈玉珠最灼目。
這樣的紅色月珠整個傾月宗只有一顆,現在正戴在掌門謝懷卿身上。
陳慕律深吸了一口氣,垂下眼:“弟子給師尊請安。”
“小慕啊,你總是這樣,小孩子心性,叫我說你什麼好。”謝懷卿笑著,一邊伸手輕輕撫去他肩頭的落花,一邊不緊不慢地數落著,“還有長贏,還是這樣古板,你們兩個小孩子一點都不叫人省心。”
孟長贏低著頭:“弟子知錯。”
謝懷卿無奈地笑了一下,對著陳慕律眨了眨眼睛,聲音輕緩如雲:“瞧瞧你小師兄,多無趣啊。”
溫和厚重的威壓在不經意間瀉開,陳慕律猝不及防被他搭上肩膀,故作鎮靜地扯了扯嘴角,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就這樣,跟個木頭似的。”
下一瞬,熟悉的電子音響起,陳慕律周身驟然一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