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不會自己的把柄遞到別人手上。
他吃著桌上的茶點,慢慢想起小時候的事。
那時候車禍剛剛發生,季嶼霄還在昏迷,他從自己爺爺口中知道了他父母離世的訊息,
躺在季嶼霄身邊,守著他。
有一次他去上廁所,還沒來得及從vip病房帶的衛生間裡出來,卻聽到了趙亮的外婆季振彩和趙亮的舅媽輕聲說著話。
她們也是來看受傷昏迷的季嶼霄的。
只是這會兒以為病房內沒有人,這才肆無忌憚的議論著。
她們說他是掃把星,說就是因為他,才會害的他父母離世,季嶼霄受傷。
她們說的情真意切,聽起來有理有據,甚至說他剛出生的那年,季家就出過什麼事。
那是季樂魚第一次接觸到“掃把星”這個詞。
他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直到他一點點的聽完門外兩人的話,他才隱約明白了這個詞的含義。
那時的季樂魚恐懼不安,心慌又害怕。
他害怕真的是他害死了他的父母。
他一遍遍的反省著自己,一遍遍問著自己。
彷徨、無奈、困惑卻又求助無門。
他在那一天,下定決心要保護好季嶼霄,即使自己死,也不要季嶼霄再離開他。
而現在,他沒有想到,季振彩的外孫,竟然敢和他提他的父母,敢去那樣揣測他的叔叔。
他真該死,季樂魚想。
不止他,他的父母,他的外婆,他的舅舅舅媽,他們都該死。
趙亮只有二十多歲,倒回那場車禍發生的那一年,也還不到十一歲。
愚蠢如他,十一歲的趙亮哪會關心別人家的車禍,關心誰會在這場車禍中受益最多。
只有他的父母外婆罷了。
他們口無遮攔的討論著這場車禍,並不為死去的人心痛,也不為活著的人悲傷,他們只關心誰在這場車禍中獲得了最大的利益,甚至以結果倒推原因,認為他的叔叔似乎不那麼清白。
季樂魚只要想到趙亮剛剛那句“誰知道他會不會自導自演,精心設計一切”他就惡心想吐。
他叔叔宅心仁厚,重情重義,即使季氏集團發展到現在,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允許家族的親戚佔著可有可無的位置,保證著他們的分紅與榮耀。
可到頭來,他們卻這麼揣測他,恨不得咬死他,好分走他嘴裡的肉。
季樂魚緩緩笑了起來,他之前對季氏確實沒什麼興趣。
他從來都對經商興致泛泛,覺得枯燥無趣,可現在,他卻終於覺得,也有一些事情,是他想去做的,想在季氏做的。
他當然不會現在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接替他的叔叔。
那豈不是更讓那些人滿意,覺得他們叔侄不和,覺得他對他叔叔不喜。
他要讓他叔叔一直坐在那個位置,即使他十八歲成年了,他們都期盼他回去,他也要讓他叔叔坐在那個位置。
他要讓他們好好看著,好好等著,嫉妒發狂卻無能為力。
直到他二十七八,他叔叔也不年輕了,那時,他會讓他叔叔舒舒服服退休,無憂無慮的享受自己的後半輩子。
而他,則會為季氏重新換血。
他要讓季振彩和他的兒子孫子,女兒外孫,年輕的時候活在嫉妒中,老了則活在被季氏掃地出門的痛苦無奈中。
這才是充實的一生,屬於他們的充實的一生。
季樂魚放下筷子,餐廳老闆也已經打包好了新的蝦餃和叉燒包。
“你那表哥走了?”老闆關心道。
“嗯。”季樂魚點頭。
“那就好。”老闆見他年紀小,忍不住叮囑道,“以後少和他來往,不然要是他真打你,那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