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先殺了你們幾個賤坯子!”
回春伸手一攝,那柄朴刀便飛回到他手裡,他的眼神始終盯著三人,臉眼皮兒都不眨一下,怒道:“等你們死了我就把你們的屍體丟到這冰面下餵魚,然後在你們的眼皮下大搖大擺的去找我的兒子。”
“痴人說夢!”子衿等仨人幾乎同時出聲,長劍直指回春面門。
面對這樣的逼人之勢,回春卻依舊鎮定自若,等到三人悍然出劍時,他忽然身形一閃,隨即分出數十個與自己一摸一樣的人,手提朴刀砍向三人。
子衿三人皆是側身一避,然後全力劈出那驚世駭俗的一劍。
那劍氣著實不凡,差點兒把整個渭河河谷地帶的冰面徹底震碎。
回春流水般的影子凝聚成形重歸於一體,緊接著便一刀劈出。三人雖早已有了防備,慌忙急急後撤而去,可還是被那刀氣的餘韻震倒在地。
回春輕蔑地笑了笑:“等你們死了,這天下照樣是我的,所有的法則都應該由我來定,像你們這樣自詡偉大的人,都會被我無情的殺害,就連屍體也要挫骨揚灰。”
他笑出了咆哮的味道,像是隆冬裡醉酒的寒梅,笑得花枝亂顫。只是他心底還是有些遺憾,就是眼前這些礙眼的坯子全部暴死在自己的刀下,還是比不了與蘇掩團聚更讓他為之動容。
不過也沒關係,殺了他們奪得天下,然後找到蘇掩大張旗鼓地迎他回來做皇太子,同樣是光宗耀祖的一件愜事。
回春這樣想著,而眼前,寒意再次逼至。
子衿拖劍而來,身子一躍,雙手持劍當頭劈下。
這麼漏洞百出又通俗的姿勢,回春看了只覺得可笑,好像自己只要隨便伸出一根手指頭,就能將這狂妄無知的小子奪死呢!
但很快,他的神色突然變成了驚恐。
那當空一劍不過是虛晃,真正的殺招是夢語殿下同獨孤城破釜沉舟的兩劍。一劍劃開他的小腹,腸子淌得一地,一劍劃破他的雙眼,眼珠子怦然碎裂。
而此時,子衿虛晃的那一劍忽然化作實打實的一劍,直刺回春心窩處,心臟被串成血葫蘆。
“呃……”回春臉上的驚恐化為怒意,意味深長道:“我還是低估了你們這幫狡猾的坯子。”話音未落,他便不甘倒地。
一代城主兼梟雄就這樣死於非命,直到死前他還是一口咬定死於對方狡猾的算計,多少有些淒涼。
說到算計,對於自己好兄弟妙手與情人秋娘的死,他好像並無半點悔過之意。
夢語殿下收起王劍,看向子衿,似是關心似是在乎道:“你……你沒事兒吧?”
子衿冷瞥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回春,嘴角泛起一絲慰意,收回視線:“我沒事兒!幸虧殿下你們來得及時,否則我恐怕此刻已經成了這老兒的刀下鬼。”
“都沒事兒就好!”一旁的獨孤城忽然開口道,言語裡多有幾分妒意。
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準對於殿下他是出於何種心意?只是他不想看到殿下對別的男人太好,但君臣有別,這樣亙古不變的道德體系又深入他的骨髓,導致他的思想停滯在咬牙切齒不前,很難再邁出一步。
……
……
三人回到商洛城時,兵士們正在打掃戰場,房屋在大火中搖搖欲墜,火光沖天,把整座城照得亮如白晝。
沿街的路上,似是有無數雪白的燈籠慘慘地晃著。
那長街的盡頭,火光裡忽然走出一個又一個行屍走肉般的身影,他們的目光死死盯著領頭的兮甲將軍,穿過重重夜色後消失在夢語殿下身前。
這些陰兵化為了鬼侍,永遠守護在大周的疆土上。
夢語殿下眼眶有些溼潤,她故意加快了步伐,自言自語道:“該來的和該走的,一個也無法阻擋也留不住!”
江湖,風急浪大,老輩人總是苦口婆心的對年輕人說“江湖險惡”四字。夢語殿下這次確實深有體會。
不過令她最欣喜的是江湖“情”也深,這個“情”字的背後,就算是她這樣冷漠孤獨慣了的人,也會生出一層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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